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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此人自然不会服贴,双手一按地面,身子倒射,以整个身子的重量向来人腰上撞去。
哪知又是“蓬”地一声!再次被人家砸落水中,同时还被点了穴道。
他醒来时,身上湿漉洒地躺在青砖地面上,睁眼看清身边的两个人,正是那天少堡主大吉之日到堡中大闹一场,却被逃脱的魔手探花丁佐云与祥子二人。
祥子道:“老兄,如果能说几句老实的,你八成还能活着继续糟蹋粮食。”
这汉子叹口气,道:“丁少侠,你问吧,我知道的一定回答。”
祥子道:“要是吃稻草拉席子,胡编一通,可要小心你的皮!”
这汉子只是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丁佐云却和颜悦色道:“这位贵姓?在‘虎庄’所司何职?”
汉子道:“在下关洪,说来惭愧,是护院头儿。”
祥子打着哈哈道:“甚么?护院头儿?看不出,你老兄居然是护院头儿,真是落水狗上岸,‘抖’起来啦!”
丁佐云挥手打断祥子的话,道:“老兄大概知道,那天我到虎庄去凑热闹的原因了吧?”
关洪道:“丁少侠,我也不大清楚,只风闻是为了一件甚么贵重的宝物?那天丁少侠走后,少堡主返堡,堡主也回来了,他说丁少侠上了当,带走的是膺品。”
丁佐云道:“真的在何人手中?”
关洪道:“丁少侠,这事连黑水仙乔玲都未必知道,在下怎么会知道?”
祥子扑上就踹了一脚,骂道:“娘的,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关洪没吭一声。
丁佐云阻止道:“先不要动粗,问问再说……关洪,东西是假的,乔玲会不知道?”
关洪道:“依在下的看法,也许乔玲知道,在表面看来,她把假的交换少堡主是旨在骗你,却也可能是一份好意。”
祥子怒道:“他奶奶的!”
他又要揍人……
被丁佐云阻止了,道:“说下去。”
关洪道:“那天由于另外两个高手负责去接真的新娘子而不在府上,乔玲怕他们二人回来,实力更强,二位更不易脱身,才以假当真,暂时骗二位离去。”
丁佐云道:“关洪,你在虎庄的身分不算低,却也不算太高,你怎么知道这些秘密?”
关洪道:“在大漠人熊冯超、追星摘月梁志平、活阎罗仇刚以及去接新娘子的怪驼侯邑和魔姬潘大娘等人未来之前,关某在虎庄却是颇受重视的。”
祥子嗤笑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关洪只好忍着气,又道:“那天事有凑巧,黑水仙乔玲去盗宝,以宝换人,就连胡家父子都不知她的真正动机?直到她去找新娘子要那真宝时,才有人听到,报告了胡文虎。”
丁佐云啊了一声,心中莫名其妙地为她耽了一分心。
只关洪又道:“庄主指挥了人手正要捕捉,却被她机警逃出堡外,这件事被我听到。”
丁佐云道:“你是说那东西仍在新娘子手中?”
关洪道:“吉日那天大概还在她身上,至于现在有没交出来?就不得而知了。”
丁佐云凝视着他,道:“你似乎还有甚么话没有说完?”
关洪道:“我在猜想,黑水仙乔玲似乎是被聘护宝,她又出主意扮新娘,以引开觊觎之人,真的东西再由两个高手护送新娘子随后才到,所以乔玲猜想东西会在新娘子身上。”
丁佐云皱着眉头,望着窗外,再提此事,沉默了半晌,回头望着关洪,开口道:“这光景,又下着雨,你要到哪里去?”
关洪道:“胡文虎要我去请刘大夫。”
丁佐云道:“关洪……你还要继续做胡文虎的打手吗?”
关洪叹道:“在下早有去意,今儿见少侠坦诚豪爽,如少侠信得过在下,愿永生跟在少侠身边。”
丁佐云盯着他的眼睛注视了半晌,似乎透视进入了他内心深处,这才沉声道:“关兄,我信任你。”
关洪如遇知音,有些激动,道:“谢谢……”
丁佐云点点头伸手拍开穴道,祥子道:“老大,就凭这小子三言两语就信任他了?”
关洪道:“兄台放心,我关洪也是血性汉子,是非黑白也能看得出来,既然决定跟着丁少侠,今生永不改变,少侠敢去的地方,在下也敢去。”
祥子冷笑道:“这么说,到虎庄你也敢去罗?”
关洪道:“当然,古人有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只要丁少侠不嫌我累赘,丁少侠敢去,就算赴火蹈汤,在下也敢奉陪!”
祥子道:“你当然敢去罗,把老大诱去,还是大功一件哩。”
丁佐云阻道:“老二,不必说了,我信任关兄,决定走一趟虎庄,要是凌晨寅时还没有回来,你可要挪挪窝儿,先找个地方避避。”
祥子道:“老大,你对的信任太过火了吧?”
丁佐云道:“信人示己之诚,疑人显己之诈……老二我已决定进入虎庄,你自己要小心,可不要贸然跟进去。”
祥子揪住关洪的胸衣,一字字地道:“姓关的,你他奶奶的一口吞下鞋帮子,心里有‘底’,要是老大在虎庄内有个三长两短,你可要酌量点。”
关洪正色道:“如果丁少侠有任何不测,关某会先舍上这条烂命。”
祥子松了手,道:“姓关的,以目前堡中的高手来说,哪几个最棘手难缠?”
关洪道:“以在下估计,怪驼侯邑、魔姬潘大娘二人较为难缠,高丽人飞刀金田一和大漠人熊冯超、追星摘月梁志平及活阎罗仇刚等人差不多,只是堡主的身手如何,在下一直摸不透?”
丁佐云道:“这一点关兄说得不错,那天胡文虎虽动过手,我总感觉他意犹未尽,未出全力,这个人深沉得可怕。”
□□ □□ □□ □□三人出了门,关洪道:“丁少侠,现在就去虎庄是否稍嫌早了些?三更还不到啊。”
丁佐云道:“不,先到刘大夫处,胡文虎不是要你去请刘大夫?”
关洪道:“是的,可能是为他治眼疾。”
丁佐云道:“刘大夫多大年纪?是甚么样子?”
关洪先是一怔!道:“大约四十五、六岁,微胖,丁少侠若要冒充刘大夫,恐怕不成,如果冒充他的助手还凑合。”
丁佐云道:“他有几个助手?”
关洪道:“只有一个,名叫李贵,和丁少侠的年龄及面貌略似,而且他从未去过虎庄!倒可以蒙混一下,但不宜耽搁太久。”
丁佐云道:“我们且先去看看再说。”
三人来到刘大夫刘元塘处,只是一间不算很大得药铺子,半开着门,显然生意不很好。
一见之下,他们发现丁佐云确实与刘大夫的徒弟李贵有几分相似。
而李责已经出了师,可以为人看病了,只是为胡宅中人看病,却都是刘元塘亲自前往。
丁佐云眼神一个暗示,祥子立刻出手制住刘元塘、李贵师徒二人,带往镇外住处软禁起来。
丁佐云略事化装,与关洪二人计议了一番,就来到“虎庄”侧门。
□□ □□ □□ □□自上次吉日被丁、祥、乔三人闯出胡宅后,“虎庄”不免外弛内张,大大地加强了防卫布署。
关洪身为护卫头儿,当然对这些明桩暗卡了若指掌,知道何处的戒备较松,何处的哨卡人手较熟,所以领着丁佐云进入侧门,专走无人戒备的路线。
关洪低声道:“丁少侠,本宅共七进,请您默默记住每进宅院的方位和格局,不熟的人很容易迷路。”
丁佐云道:“胡文虎叫你去请大夫,迄未请到,你如何向他交代?”
关洪道:“在下为他去拿过几次洗眼药物,刚才又拿了些,噫……”
他果然掏出一包药来,道:“如果今夜顺利,少侠能得手,在下跟少侠远走高飞,也就不必再回来了,设若未能得手,在下就把这个药交给他,说是刘大夫出远诊,是他的徒弟为他处方抓的药。”
此刻二人已经来到胡光宗的新房门外,这是一个跨院,有一台飞檐雕栏、造型玲珑的小楼,搂左侧有几棵高大垂柳,掩住这小楼的大半。
右侧是一池塘,池内荷花盛开怒放。
二人一进院,一名俏丽丫鬟迎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丁佐云,道:“关头儿,这位是甚么人?”
关洪道:“哦,是刘元塘刘大夫的助手……”
俏丽丫鬟道:“谁有病呀?”
关洪道:“不是少奶奶么?”
俏丽丫鬟道:“你胡说甚么?少奶奶好端端地……”
关洪却道:“你知道甚么?妇科的毛病很多……”说着话就和丁佐云上了小楼。
这丫鬟未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道:“关头儿,你不便进入少奶奶的新房吧?尤其少堡主此刻又不在。”
关洪道:“我当然不会进去,不过近来不大平静,我必须在楼上的房门外监视保护着。”
此刻屋内的少奶奶闻声正要出来察看,正好丁佐云走了进来。
四目相接,新娘子忽然移开了目光,道:“我没有请大夫。”
丁佐云低声道:“小白菜,你我在此相见,你只会说这句话?”
很美,但也很冷漠,尽管初嫁为人妇了,但对过去的青梅竹马友伴,似乎过份冷淡了些,她漠然道:“我不认识你……”突然大叫道:“李嫂……李嫂!”
李嫂及时出现,那名俏丽丫鬟也在门外道:“关头儿,你就办不了一件俐落事儿,还不把这个楞头青带走?要是堡主和少堡主知道了,你吃不了要兜着走。”
李嫂一撩门帘要进来,丁佐云向关洪使个眼色……
关洪会意,一把扣住李嫂与那丫鬟的脉门,轻轻把她拉到外间,点了穴道,弄到别的屋中去了。
门帘又放了下来,小白菜知道不妙,道:“你要行凶?”
丁佐云冷冷地道:“小白菜,你是真的不认识我,还是狗头上长角,装羊?”
小白菜道:“在这儿,你的命不值钱,只要我一吆喝……”
丁佐云道:“你就吆喝一声试试看?”
小白菜知道不能吆喝,她只要一开口,准完蛋,吸了口气,道:“你到底是谁?”
丁佐云道:“连丁佐云你也不认识了?”
小白菜立刻眼睛一亮,抬头打量着他,道:“你是丁佐云?哎呀,你化装易容了,我怎么会认识呢?你真是,怎么不早说?”
丁佐云来此前,在刘大夫处见过刘元塘的徒弟,的确照李贵的面貌做了最简单的易容,但他只改变了少许。
他不认为小白菜会认不出来,何况他第一句话就叫出了她的本名小白菜。
但他以为她也许有苦衷,叹道:“我总以为我们自幼是玩泥巴长大的,稍微改变一点,你必能认出来的。”
她低声道:“其实除了不大敢认,怕光宗吃味之外,还有另一原因。”
丁佐云道:“甚么原因?”
小白菜道:“护院头儿关洪在虎庄干了好几年,素日忠心耿耿,怎么忽然变成你的人了呢?你能信任他,我怎么能信!”
丁佐云信了她的话,的确,嫁到虎庄才数日,若因不检点而出了纰漏,怎么对得起收养她的龙堡堡主龙绍武呢?
又是一声长叹,丁佐云道:“小白菜,你不知道我此刻的心情,那你怎么会嫁给这个阿斗胡光宗不呢?”
小白菜汶然道:“一言难尽……你是知道,龙堡和虎庄为武林四大门派之外的两大名门,名头不在四大门派之下,但虎庄在京里有后台,势力很大,地面上的官吏也卖账,举例来说吧,每年初一到初三,县里大大小小官吏都要到虎庄来拜年,有的县太爷初上任时还要纡尊降贵地登门拜访呢……”
丁佐云“哼”了一声,官民的尊卑倒置如此,官威也就不问可知了。
小白菜续道:“听说是胡光宗看上了我,叫他爹来向龙家说亲……
而我以前也不知道胡光宗的素行如何?为了报龙家养育之恩,也知道龙家慑于虎庄的淫威,进退维谷,我这才答应了,并且还要龙家以一串念珠做陪嫁。”
丁佐云道:“原来如此,小白菜,我错怪了你,原谅我。”
小白菜道:“云哥,只是为了牺牲自己,解义父之困,而辜负了你对我的一片至情。”
丁佐云道:“不,你还不能算是胡光宗的妻子。”
小白菜道:“云哥,我不是已经嫁了吗?”
丁佐云道:“我知道,由于胡光宗受了伤,你们迄今尚未圆房。”他压低了声音,嗤嗤笑道道:“而且我知道他伤在哪里……”
小白菜眼睛睁得好!大惊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你弄的?”
丁佐云摇头道:“不是我,是他的一个属下,那天出事时,那属下正好在场。”
小白菜眉头大皱,道:“那属下是谁?莫非就是这个关洪?他的怎么会告诉你这种事?”
丁佐云笑道:“他的意思很明显,他要我有空多来照顾你。”
小白菜不由双颊飞红。
丁佐云一伸手就将他入怀中,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能让你做了别人的妻子。”
小白菜叹道:“那又怎么样?你又不肯正式娶我……”
丁佐云道:“你现在就跟我走。”
小白菜道:“跟你走了,你就肯正式娶我了么?”
丁佐云却僵住了,小白菜拱进了他的怀中,呢喃着道:“我不跟你走又有甚么关系呢?我嫁过来快要两天了,他非但连碰都不碰我一下,甚至根本不上楼来,他的属下敢告诉你这种事,大约也是他自己的意思吧……”
小白菜已将他按倒在床上,迫不急待地解开他的衣服,吻遍他那厚实的胸膛,呼吸开始粗浊,道:“只要你肯多来……照顾我,不等于就是你的妻子么?”
他与小白菜早就有过许多次欢愉快乐的亲密接触,此刻心中更有不同感受,极像是与别人的妻子在偷情,不由得很快就兴奋了起来。
小白菜比他更兴奋,就像久旱之后逢甘霖,久别之后胜新婚,一路向下吻去,捉住了他那兴奋之物,有些吃惊,道:“哇,才半年不见,他好像又长大了许多?”
她爱不释手地捧住,又亲又吻。
丁佐云捉住了她,道:“我要……来真的!”
他很快就剥光了她,攻入了她。
她紧紧地缠住那个攻入了她的人,呻吟道:“慢慢的,不用着急,我们有一整夜……”
他深深地埋入她,道:“我的时间却有限,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开始挺进了,他开始冲锋陷阵了……
她曾经跟他玩过许多次,应该是驾轻就熟的了,谁知才几个回合,她就已经受不了地唉唉乱叫,辗转呻吟了起来……
他怜惜地搂住她,道:“是我太用力了吗?”
她满身出汗,紧紧地搂住他,道:“不,不要紧,我只是在故意放纵自己,这样才能真正的享受。”
她主动地挺腰向上,以便迎合他的冲刺,频频呼唤道:“再来再来,多一些……”
他受到欢迎,受到鼓励,再次用力顶挺……
她辗转摇摆,全力配合,不久她就蜜液大出,汨汨而下……
一定是人体最自然的反应,她的菁华被大量奉献的同时,她就主动地捧住他的脸,对正他的口鼻,柔巧的丁香舌反覆地进出,大口地索取他的口津,咽个香咽……
他那样的抽搐,竟然连带地使得她那深处也在紧紧抽搐。
他惊异地感到一阵吸吮之力,紧紧地抱围住了他的那条宝贝,又紧又窄,又温暖又有吸力,就像婴儿的小嘴在吸吮母亲的乳汁。
这样的吸吮,令得他再也受不了!再也忍耐不住,变成一种原始野兽的本能,他挺腰抽动,再用力刺入。
吸吮之力如此之强,小白菜似乎在用生命的潜力,去博取他的生命。
而他也似乎是在用生命的潜力,要奉献自己的生命!
只见他一阵疯狂的冲击,一次奋不顾身的投入,他终于在一阵酸麻与颤抖中,深深地直冲到底,直射而入。
她这里获益良多,他却在通体舒泰之余,捧住了她的檀口,贪婪地吸吮着她的香舌,吞咽着她的玉津。
他早已累倒,精疲力竭地伏在她身上,一张英俊的脸仍贴在她柔软的胸膛上睡了……
她心中充满了感激,满怀幸福中,不忍心将他推开,轻轻地搂住他。
又温存了片刻,丁佐云又开始揉捏着她高耸的双峰,轻掐着她艳红的葡萄,逗得她全身颤栗不止。
小白菜叹气道:“你还不肯死心么?”
丁佐云道:“你是我的女人,刚才证明你跟我是绝配……”
小白菜轻轻挣脱了他,温柔体贴地为他穿回衣衫,一面道:“云哥,我已是虎庄的人,配不上你了,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快走吧。”
丁佐云道:“小白菜,你若愿意走,我可以把你带走,还有那串念珠。”
小白菜道:“不,我不能走,我跟你一走,就是私奔,我是龙家的女儿,对龙家岂非恩将仇报?至于那串念珠根本也不在我的手中。”
丁佐云道:“不在你的手中?在谁的手里?”
小白菜道:“在……在虎庄大小姐胡巧玉的手中。”
丁佐云诧道:“胡文虎还有个女儿?”
小白菜道:“是啊,可厉害哪,连虎庄主人也惧她三分,在附近百里之内谁不知胡巧玉之名?”
丁佐云道:“她住在哪一进的大宅中?”
小白菜道:“算了吧,云哥,为一串念珠而涉险,划不来的。”
丁佐云道:“唉,你哪里知道,这串东西关系重大。”
小白菜不再与他争辩,只是道:“她住在第四进,右偏院中的红色小楼上。”
丁佐云又吻住她,道:“小白菜,虽说我此来主要是找那串念珠,但也希望你跟我一道走。”
小白菜道:“云哥,你坚特要带我走,会破坏你的形象,对你实在是不值得的。”
丁佐云皱眉道:“小白菜,你似乎根本不想离开这个贼窝?”
关洪适时在外间出声,道:“丁少侠,少奶奶暂时不想走,你必须速下决心,我们在此不便久留。”
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呼唤道:“关洪……关头儿,你在楼上吗?”
一听口音就知道是另一护院头儿符通。
虎庄护院三十余人,分成两班,一班由关洪率领,另一班由符通负责,此人原是运河中私盐巨枭总瓢把子,胡文虎当年还在混黑道时,与他不打不相识,引为心腹。
关洪知道此人性喜渔色,本堡中的侍女、丫头被他弄过的不少,心中极为不满,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得应声道:“是啊,请了个大夫为少奶奶看病。”
符通道:“大夫呢?”
关洪道:“刚送走。”
符通道:“大夫送走了,你还在上面干甚么?”
关洪道:“这……少奶奶有个柜子要移动一下,要我帮忙。”
此刻符通已经上了搂,道:“抬柜子么?一个人不成,少奶奶的嫁板都是上好木料,重得很,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关洪闭上了门,符通在外面狞笑道:“姓关的,这是干啥?你可真是旗杆上绑鸡毛,好大胆子?”
关洪道:“不闭门不成,柜子掉不过来……符兄,真要帮忙,那就请进来吧。”
他又开了门,符通走进来,一双贼眼到处梭溜着。
此刻关洪又把门闭上,双手交叉胸前,颇有“孩子哭交给他娘”的架势。
符通忽见内间竹帘内影影绰绰立着一个人,却不是个女人,这楼上目前除了关洪,是不应该另有一个男人的,他忽然感觉不妙,惊道:“你是甚么人?”
丁佐云笑嘻嘻走了出来,道:“看你挺聪明的,应该猜出来。”
一股寒意升上脊梁,符通的声音已开始发抖,道:“你……莫非是漏网的魔手探花丁佐云?”
丁佐云哼道:“嘿……符通,你实在不该上楼的。”
符通嘴巴很硬,道:“姓丁的,一个人不能总出锋头,那天我正好不在堡中。”
丁佐云道:“不在是你的运气,今夜在,那就要脚后跟朝北,南(难)看了!”
符通自然知道丁佐云的厉害,那天七、八个一流高手都没有把他们留下来,如今他一个人,这种加减法他还是会算的。
其实当他证实帘内是丁佐云时,他几乎已知道自己的命运了,但他必须拚一下,厉喝一声,“野马分鬃”,把竹帘切散纷飞,接着是一式“凤点头”,左右手交替戳出,啸声震耳。
但是人影一扭一旋,对面的人好像忽然消失在空气中?
虽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反应仍是一流的,身子半转,左肘砸出未中,右掌又闪电般地自左肘下穿出。
关洪以为换了自己是丁佐云,未必能闪过这次令人窒息的攻击,但是“砰”地一声,符通的左右“太阳穴”已塌了下去。
这一手不要说当事者符通,就是旁观的关洪都没有看清,此刻他瞪着眼,不得不想自己和人家之间的差距,简直不可以道里计之。
符通倒下,睁大着一双牛眼,似乎死不瞑目。
丁佐云拍拍手道:“关兄可知此人的过去?”
关洪道:“当然知道,此人曾是运河中私盐巨枭总瓢把子,护私盐时,杀人如麻。”
丁佐云道:“如此说来,我杀他,并不为过。”
关洪又道:“而且这王八蛋性喜渔色,本堡中的侍女、丫头被他威胁利诱,弄过的不少,我虽然对极为不满,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丁佐云点点头道:“关兄,偏劳你尽快清理现场,咱们也好走人。”
小白菜一阵悚栗,她虽然也不是普通女子,可没见过这种杀人的手段,她注视着丁佐云,忽然躲到一边,用力地干呕,却又似乎呕不出甚么来……
丁佐云道:“小白菜,跟我走吧……”
小白菜立刻又躲了开去,道:“不,云哥,我一定要留下找那东西,因为你说过,非要那东西不可。”
丁佐云道:“好,小白菜,三天内我要来把你弄出去。”
小白菜又道:“云哥,你的安全更重要,不要总是记挂着我,再说也不必这么急着把我弄出去。”
丁佐云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哪里知道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限?过了这十天……”
她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丁佐云却毅然调头下楼离去……
□□ □□ □□ □□丁佐云本要和关洪去直接找胡文虎,却经过一座小巧精致的红楼。
关洪低声道:“丁少侠,胡大小姐就住在这小楼上。”
丁佐云向小楼上望了一下,他以为小白菜说过,东西在胡巧玉手中,这话也可能是猜测之词,但是不管在不在她的手中,既然来了,何不上楼看看?
二人进入此院,到处花木扶疏,但院中无灯,楼上的灯火已熄。
此刻关洪在七、八步外,一柄匕首突然自花丛中伸出,抵在丁佐云的“神道穴”上,冷峻地道:“甚么人?”
丁佐云脱口而出,应声道:“小祖宗!”
“甚么?萧佐忠?没听过这名字……”
关洪急奔上来,道:“哎……哎……别误会,都是自己人,这位萧大侠刚来,难怪彼此不相识……”
这人一怔,道:“是关头儿?”
只一分神,忽感持刀的手被抓住,一扭一抖,“砰”然摔倒地,真是干净俐落!
擒拿到了这火候,再用“大侠”这二字就不俗了。
这人身子还未着地,就已被丁佐云制住两个穴道,昏迷不醒人事,他指指小红楼,道:“关兄,这个交给你了,我上去看看。”
关洪低声道:“丁少侠,我以为那东西未必如少奶奶说的会在大小姐手中,再说大小姐很不好惹……”
此刻附近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步履声,似乎在四、五人以上,二人正准备应付,这时小楼上突然有个女郎伏在曲栏上,向奔来的一些人道:“在西北方有个影子奔掠,你们快追……”
他二人所站之处是在小红楼的东南方,恰是相反方向,是楼上的少女弄错了?
抑是西北方刚才确有奸细入侵被她发现?或者这女郎瞪着眼说谎?
那些人应了一声,匆匆向西北方向追去,女郎也已回到室内,而且闭上了门。
关洪低声道:“丁少侠,这未免有点邪门……”
丁佐云道:“怎么说?”
关洪道:“我认为她应该已经发现了咱们二人。”
丁佐云道:“发现了又如何?”
关洪道:“既然发现了,却又把那些护院引到相反方向去,我以为她可能知道你要去找她,而她正好张网以待。”
丁佐云哼道:“就算如此,我也要上去瞧瞧,关兄,请在楼下把风……”
话声未落,他已自有树木的那边,“一鹤冲天”上了阁楼。
□□ □□ □□ □□那个时代即无冷气,也无电扇,大热天的夜晚,因为贪凉,多不闭窗。
丁佐云静静听了一会,就从窗中进入。
室内无灯火,仍可看出家具上泛出湛光瓦亮的光芒,几净窗明,一尘不染,而且幽香阵阵。
他找遍了四、五个房间,居然没有半个人影?当他推开最后一个房间的门时,忽然传来了水声,也传来了娇呼声。
往右侧望去,室内也无灯,却可看出池中有个脂玉般的人儿坐在池内,隐隐可见其上半身。
幸亏她是半侧着,但仍可看到那挺拔的双峰。
“色不迷人人自迷”这句话对不对呢?在某一方面来说,是不对的,色是迷人的。
这可以说个故事来证明:老和尚带着从未下山的小和尚到镇上去,路遇一个美女,小和尚觉得很好看,却不知为何物?就问老和尚:“师父,这是甚么?”
老和尚怕他为色所惑,就说:“这是老虎。”
小徒谨记在心,回山后老和尚问小和尚这一次下山何物最可爱?
小和尚不假思索地说:“老虎!”
丁佐云号称魔手探花,他这辈子见过的女人不少,可没有见过这么美、这么动人的胴体,一楞之下,连忙缩回身子,道:“姑娘,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转过身子背部朝门,道:“你是甚么人?”
丁佐云镇静下来,发现男子闯入,却没有惊慌呼叫,显现这女子的不凡,他也平静地答道:“丁佐云。”
这女子哼道:“你还不快滚?”
丁佐云却转过身来,沉声道:“胡姑娘如把那串念珠交出来,我马上就走。”
他不确定这女子是不是胡巧玉,出口试探,她果然默认了,却道:“念珠?谁说在我的手中?”
丁佐云冷冷道:“胡姑娘,拿出来对你我双方都有利。”
胡巧玉突然咯咯娇笑道:“如不拿出来,对我就很不利是不是?”
丁佐云强硬地盯着她道:“我如果出手把你制住,把你弄走,还是要用念珠来赎的。”
胡巧玉笑道:“丁佐云,有人说你是‘黑道上的白色人物’,看来这话未必全对。”
丁佐云道:“至少在下迄今还没做过和这句话相羝触的坏事。”
胡巧玉道:“是谁告诉你东西在我手中?”
丁佐云道:“反正是贵堡中的人就是了。”
胡巧玉道:“你再不走,我可要喊了。”
丁佐云却道:“我并没有捂住你的嘴,你尽管喊。”
她似乎没咒念了,道:“如果我手中有那东西,我一定给你,你可知道我一个人顶了两支?
家伯父去世,偌大遗产由我继承,由于我那不成气的哥哥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爹也决定将他的财产由我继承,有人毛估了一下,我有一千万两以上的身价。”
丁佐云道:“真了不起,只不过这和念珠仍不发生排斥作用。”
胡巧玉道:“你说的那串那念珠,是我宝贝新婚嫂嫂的陪嫁之物,你想想看,怎么会在我的手中?”
丁佐云道:“巧了,告诉我这件事的人,正是你的新嫂子。”
胡巧玉一楞,道:“龙玉环?”
丁佐云道:“不错。”
胡巧玉盯着他的脸孔,眼光中渐渐露出激情之色,道:“你是用甚么法子让她乖乖把秘密告诉你的?”
丁佐云道:“她本姓萧,是我一位世伯的女儿。”
胡巧玉道:“哦,我懂了,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你,所以情牵缘绊,藕断丝连。”
丁佐云道:“胡姑娘,时已不早,别再磨蹭了。”
此刻楼梯一半处有人扬声道:“小姐,堡内失踪了一位护院,有人发现了敌踪,奉命要搜索一下。”
胡巧玉一抬眼,发觉丁佐云冷静地站在面前,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她也不打算用这些护院来吓退丁佐云,扬声斥道:“怎么?连我的楼上也要搜?”
楼下护院道:“堡主说,连他的住处也可以搜。”
这是最有力的答覆,连堡主的住处也可以搜,其他任何住处都可以搜了,胡巧玉只好道:“丁佐云,快藏起来。”
丁佐云却不为所动,道:“不必了,把东西拿出来,我有办法脱身。”
胡巧玉变脸道:“你未免太自私了吧?你一显身,我怎么办?”
丁佐云一笑道:“得了,胡大小姐,听说连你老子也惧你三分,难道他会怪你通敌不成?”
胡巧玉道:“那倒不会,被下人看到,会不会闲言满天飞?”
楼下的护院又扬声道:“大小姐,我要带人上楼了……”
丁佐云道:“快拿出来!”
胡巧玉道:“你这么自私,算甚么君子?先藏起来,待他们走了再说。”
丁佐云却以为时已急迫,不能不先回避一下,三、五个护院他不在乎,但声张开来,七、八个一流高手一踊而上,侥幸的事儿可不会再发生了。
他记得上次胡光宗吉日在大厅中与六、七个高手动武,至少高丽人“飞刀”金田一就未真正施展他的飞刀绝技。
为何不出手?
不得而知,也许是由于人多,怕伤了自己方面的人,但也可能另有原因。
如他出手,那后果真难以想像。
楼下已有脚步声传来,丁佐云冷哼道:“我可要警告你,别弄鬼,这对你没啥好处,我不会一个人放单就往虎庄里闯的!”
□□ □□ □□ □□于是他藏了起来……
领头上楼的是虎堡“食客”吴大海,在岭南一带是顶尖人物,三十郎当岁,四十不到,早对胡巧玉有意,可是她对他根本就不屑一顾。
此刻吴大海探进头来,一双贼眼到处扫瞄,还连连嗅着,道:“胡姑娘,好香啊!”
胡巧玉半倚在床上,双腿支起,拿了一本书,连眼皮子也没撩一下。
此刻吴大海进入卧室内,涎着脸道:“这儿除了香味之外,还有生人味,也可以说是男人味。”
胡巧玉顿时翻脸,厉声道:“姓吴的,给我滚出去!”
吴大海龇龇牙,向床上瞄了一眼,不怀好意地笑笑,大声道:“哥们,这是大小姐的香闺,就算是奉命行事,也不能老在这儿穷磨菇……走!”
吴大海带着人一走,床上锦被一撩,丁佐云从她背后出现了,道:“不是为了你,我绝不会受你荫庇,躲躲藏藏地……”
胡巧玉仍然是赤裸着身子,匆匆用一条大巾包着自己,咬牙道:“真没有良心,要不是早知你是黑道上的君子,你早就死在箭雨之下了。”
丁佐云一怔,道:“箭雨?”
胡巧玉道:“告诉你,我的浴室及卧室内每个墙角上都装有连珠箭雨匣,只要一拉丝带,至少有一百五十支小节齐发。”
丁佐云道:“这个我信,也有此必要,就以刚才的吴大海来说,就不是甚么好东西……东西拿来吧。”
胡巧玉道:“你真以为东西在我的手中?”
丁佐云面色一变,道:“我不喜欢耍我的人。”
胡巧玉道:“其实我是为了救你,别不知好歹。”
丁佐云哼道:“多余,姓丁的如果在乎这几个杂碎,今夜还敢来吗?”
胡巧玉道:“你真相信龙玉环的话?”
丁佐云道:“是不是应该信你的话?”
他不领情,是因为他信小白菜的话,这本已使胡巧玉不痛快,而一个十分自负的少女,把一个陌生男人藏在自己的被子里,甚至肌肤相接,而他却一点也未被她的美色所吸引,她不能不感到悲哀,甚至愠怒。
尽管他如被她的美色所吸引而有所表示的话,她又可能视之为色狼了。
就在这时,吴大海又在门口出现了,手中握着一件很奇特的暗器,有点像一种名叫“释迦”的水果,一看就知道的生铁外壳。
丁佐云一眼就认出那是岭南谭家的独门火器,名叫火龙弹。
这玩艺儿杀伤力大,威力范围广,所以也不须太准就可以杀敌效果,吴大海正是岭南谭家的门人,他噙着一抹淫笑,道:“大小姐屋中藏野汉子,要是说出去可不大好听……”
胡巧玉正要去拉那丝带,吴大海沉声道:“你只要一伸手,我这玩艺儿就出手,你猜它有多大的威力?嘿嘿,能把你们身后那堵墙炸个大洞!”
胡巧玉气得牙根痒痒地,她长了这么大,可没受过这等闲气。
吴大海道:“丁佐云,咱们有缘哪!”
丁佐云冷冷道:“而且是生死之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吴大海道:“你还想活么?”他得意一笑,道:“大小姐,你到一边去……”
胡巧玉没有动,这更使吴大海吃味,以为这位大小姐倒贴这个小白脸,不由妒恨交加冷笑,道:“一回生两回熟,才见了那么几次面,就热乎起来哩……我说姓丁的,你可真是屁股上画眉毛,好大的脸哪!”
事实上胡巧玉在想甚么,也只有她自己明白,正是所谓“人心隔肚皮,狐心隔毛皮”。
丁佐云此刻还坐在床的另一端,冷冷道:“吴大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吴大海大声喝道:“姓丁的,你现在没有资格说话,站到一边凉快去!”
又对胡巧玉道:“我知道你不会看上他,不过是受他威胁,我如果宰了他,你怎么谢我?”
他那邪恶的目光中已经提出了要求,胡巧玉却回答很很干脆,她道:“你们家里有没有镜子?如果没有,去撒泡尿照照!”
吴大海被怒了,吼道:“胡巧玉,你似乎并不知道火龙弹的厉害?”
丁佐云接口道:“如果你能伤了我,我能使你如愿以偿。”
吴大海道:“去你娘的,我干掉了你,你还能做啥主?”
丁佐云忽然往床上一倒,似要躺下,哪知这一手是反击的先声,的身子在床上一缩一伸,手一抖,啸声乍起!
吴大海持梭的手正要扬起,手腕已被两柄小刀击中,全都深深地戳入了的腕脉之中!
快、准自不必说,这份反应和急智就神乎其神了。
吴大海抱腕歪歪斜斜退了三、四步,因为腕脉中刀,瞬间血脉不畅,全身失去了联络,火龙弹也失手住下掉。
几乎同时,丁佐云已自床上飞起,手脚并用,伸脚一勾,将那枚火龙弹挑得弹向空中,一指戳去,“噗”地一声,吴大海的前额正中出现一个血窟窿!
这个色欲薰心的恶客,只来得及惨叫半声,就已颓然倒地,死不暝目。
火龙弹重新落下,丁佐云及时伸手接住,免除了落地爆炸的危险。
胡巧玉呆了一下,撇撇嘴不出声。
丁佐云道:“这具尸体你希望如何处理?”
胡巧玉道:“你似乎对于杀人不当一回事。”
丁佐云道:“你居然以为此人不应该被杀?”
胡巧玉叹了口气,道:“最好沉入荷花池底下,因为根本不可能弄出堡外。”
丁佐云点点头,打开后窗,抓住尸体双足,就像甩链球一样的抛出去……
尸体如箭射出,隔了好几秒钟,才隐隐听到“扑通”一声落水声。
胡巧玉皱眉道:“你丢到哪里去了?”
丁佐云道:“荷池呀。”
胡巧玉道:“哪个荷池?”
丁佐云道:“虎庄中有三个荷池对不对?你这儿一个,龙玉环楼旁一个,另外内院虎庄主院中也有一个,自然要扔入那个荷池中,比较没有甚么牵扯了。”
由此楼到胡文虎的院落,隔了一进,少说也有十五、六丈,居然奇准的落入荷池中。
但胡巧玉酒然道:“真是亡命作风。”
丁佐云嗤嗤笑着,道:“如果没有我这亡命作风,吴大海似乎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这种人,绝不甘于保持刚才你让我藏在你被窝中那种局面吧。”
胡巧玉道:“你比他高尚多少?你和小白菜那女人……”
丁佐云一怔,道:“你怎么知道她叫小白菜?”
胡巧玉冷笑道:“我还知道她跟你不只有一腿。”
丁佐云倒不是怕她知道这些,而是从她的眼眸中看出强烈的妒意,他不愿听到她口出恶言,道:“别侮辱她,听到没有?”
胡巧玉仍冷蔑地哼道:“下三……”
丁佐云扬手欲掴,但又收回手。
胡巧玉那个“滥”字也终于没有说出口。
丁佐云吸了口气,道:“我走了……”他走出时,她的手已摸到了墙角那根丝带,但没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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