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群雄反噬 就在此时,倏听分堂内响起了一阵哈哈大笑声,接而由分堂土堡门内,迅疾掠 出数十名年约五旬的男女武林群雄,接而又见堡楼之上射出两支响箭,带着尖啸之 声冲天而上。 “哈!哈!哈!青狼万世豪,你说得不错,那个唐分堂主果然对飞虎帮忠贞无 比,至今尚与那些邪魔歪道及手下同聚一土沟内,生死与共,记不分离,万大堂主 你是否也想与他们见上一面?” 粗犷的大笑声及讥损之言,顿使烈火堂堂主万世豪心知,唐分堂主及所属已然 凶多吉少,似己阵亡了,因此内心又惊又怒的怒喝道:“呔,老匹夫你是什么人? 敢在本帮雄师之前张狂嚣叫?” 此时身后一名护法突然脱口叫道:“啊……堂主,那身穿锦袍的老者……好象 是汉阳城的一掌托天曹天豪!” 而狂涛堂堂主尚成功,似也认出那些武林群雄中有几个熟面孔,因此内心震惊 的低叫道:“万堂主,那些人中竟然有洛阳世家的柳一飞,太原府的九州神剑张大 侠,还有宣城的震天雷江老邪,怎么他们都会在这儿?万堂主,此时情况甚为不妙, 咱们……” 就在此时倏听身后大队人马起了一阵骚动,并有人大喝道:“两位堂主,有难 以数计的武林群雄己由两侧包夹而至,请两位堂主定夺!” “大家小心,后面也有……咱们被包围了……” “快下马布阵……快……” 就在八百余帮众的惊慌呼叫,马嘶连连中,万、尚两堂主也已望清两侧百丈之 地,己逐渐逼至难以数计的人群,竟是男女老少皆有,且各旗幡可望出来历。 只见左侧一面赤红三角旗上绣有一只青狼,正是数年前,纵横曲阜一带的青狼 帮,旗后有一名五旬老者及一对三旬左右的夫妇,后方则是百余名身穿青衣青布包 头的大汉。 青狼帮右侧是一面青色长幡,上绣着形意门,正是曾被收编为长泰安堂的形意 门的余众,而幡后有一名皓首银髯的老者及三名四旬文士,再后侧是七十余名男女。 形意门右侧是一面横底绣有两柄交叉银剑的三角旗,乃是曾被收编为滋阳分堂 的玄剑门,旗下有--名六旬老妇及一对不到三旬的年轻夫妇,身后则是三十余名男 女老少。 最右侧一面玄色大族上绣有独山水寨,乃是曾被收编为昭阳分堂的独山湖水寇, 旗下有三名神色狰狞凶残的四旬魁梧壮汉,而身后则是三百余名一式玄色劲装大汉。 另在飞虎帮右侧之方的第一面云白大旗上绣有一条翻腾蛟龙,乃是未曾收编成 功的河蛟帮,旗下有两名年约六旬的老者,及三名水夫打扮的五旬老者,身后则有 三百余名灰衣大汉,但头额上皆素有白巾。 河蛟帮之旁,乃是一面粉底绣有大红牡丹花的流彩三角幡,乃是曾被收编为聊 城分堂的风月门,幡下是两名年约五旬姿色不减的美妇,身后则有五十余名青衣大 汉及三十余名花不溜丢的美娇娘。 大姑娘之旁的则是数条素白长幡——上写着报仇血恨、为师报仇、血债血偿等 等…… 较为明显的一方,淡青三角旗上是鲁中粮行四字。 由一名四旬美妇以及一名年约二八的姑娘与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率着百余 名身穿皂衣的壮汉青年。 最后竟是一群身穿道衣的道士,在一面无极门的长幡下,乃是一位年近古稀的 皓首八卦衣道长,身后则站立着三十余名青衣道士。 在飞虎帮正后方逼近的,乃是一面橙色大族,上面绣着云祥仙庄四个大金字, 乃是滕城南郊被并为临城分堂的豪门世家。 旗下有一名年约双旬的青年,及一名年约二九年华的少妇,身后则是男女老少 不等的十余人。 一群没有旗幡也没有特异标志,但两百余人皆身穿白衲衣,己然令人一望便知 是散布各城邑乡镇的破衣帮。 破衣帮另一侧则是一面翠底三角旗,上绣一支五彩花凤,正是龟母顶的花凤帮, 旗下有三名年约双十出头的大姑娘,身后则是二十佘名老少不等的女子。 围困逼近的十一门、帮、山庄、世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总数将近一千五 六百人,虽然穿着打扮钧异,但唯一相同的,便是每人面上俱都咬牙切齿,双目怒 睁,将心中怒火浮显无遗,恨不得将飞虎帮之人个个凌迟万段。 由汶河分堂内步出的四十余名五旬之上男女群雄,其中九人乃是鲁境中的白道 侠义,余者俱是有门徒子弟或亲人在鲁境中遭飞虎帮谋害的师门亲人长辈,而且大 多是在江湖武林中,颇负名声的正道侠义,邪魔怪杰。 此时,堡门前的一名方脸、凤目、蓄有三绺乌黑长髯,神色威严凌厉,令人不 敢正视,身穿紧身外罩英雄氅的七旬老者洪声说道:“尔等听着老夫范阳雷鲍天赐, 承蒙各方同道抬举主事,因此责无旁贷要与尔等将话明说,贵帮与血枭会同流合污, 暗中残害各方武林同道,且威逼利诱,甚而灭人满门,只为了扩增贵帮势力或谋夺 珍宝家产,如此天怒人怒,人神共愤的所作所为,己然罪证确鉴,传出江湖之中, 因此老夫也无须赘言,只听尔等一句话,要战?要降?” 狂涛堂堂主尚成功及烈火堂堂主万世豪,眼见四方群雄逼围至十丈之地,其中 大部分,皆曾是分堂之所属,如今竟然反目成仇,心知已难善了。 当耳闻范阳雷鲍天赐之言,尚不及答话时,蓦然四周群雄已狂怒悲叫道:“杀…… 杀……要战……要战……” “杀了他们,宁愿一死也不受降……” “他奶奶的,你们还俺爹娘命来……” “杀了他们为门主报仇……” “还我师父命来……今日要你们血债血偿……” “大哥,您在天之灵可要庇护小弟今日多杀几个为你报仇呀!” “鲍大侠,饶他们不得,全杀光一个不留……” “杀……大家还等什么?冲哪……杀光他们……” 四周各门各帮豪门世家之人,怒目狂呼呐喊,且挥舞着兵器缓缓逼前,使得堡 门前的四十余名震江湖的武林高手,也热血沸腾难以制止。 也不知是由谁率先冲杀,霎时三方群雄,已然骤如狂涛巨浪般的蜂拥冲向飞虎 帮之人,立时掀起了一场令人不敢目视的悲惨凄厉战况。 嘶喊、狂呼、悲鸣、惨叫之声,恍如晴空巨雷般的响彻天际,刀光剑影,血光 飞洒,断肢残臂散坠满地,具具尸身铺满地面,血水溢流,相聚成溪渗入黄土。 甚而一些人恨极之下,尚未冲至飞虎帮之前,己然抖手射出暗器,疾狠无情的 狂厉射向飞虎帮人群中。 功力高深的四十余名顶尖高手,眼见混战己起,哪还耐得住门人弟子及亲人晚 辈的血仇?因此再也无悲天悯人之心,立时暴掠战场之中狂狠扑杀飞虎帮所属。 范阳雷鲍天赐心知擒贼先擒王,只要将对为首者一一搁下,不但可减少群雄伤 亡,也可提早结束激战,因此飞身而出时,已朝身侧之人喝道:“大家尽量挑对方 功高之人拼战,如此可减少我方伤亡,那万老邪就交给老夫了!” 众群雄心中原本早有此意,因此闻言立时应声称是的身形疾掠抢攻飞虎帮阵内, 未几便各自寻得一名对手激战,使得飞虎帮两堂共二十名护法,以及由汶河分堂抽 调的四名护法,俱被一名高手接战,而无法率领帮众,抗拒四周群雄的攻势。 功力高深的范阳雷鲍天赐早己盯住了烈火堂堂主万世豪,身形疾闪逼近时,立 即沉声喝道:“万老邪,老夫早就厌恶你欺凌武林同道的残狠手段,今日难得相逢, 就让老夫试试你的手段如何吧!” 烈火堂堂主万世豪眼见大帮掠至,闻言后也毫不输口的阴森森狞笑道:“嘿! 嘿!嘿!鲍老儿想死还不容易,你就等着本堂主的手段临身吧!” 狞笑声中身形暴然迅疾前掠,一双狂猛迅疾的掌势已然迎向范阳雷的扑势,立 时交战成一团。 另一方的九州神剑张百依心知狂涛堂堂主尚成功,以往便是纵横江南一带的老 魔头,武技皆非同小可,因此前掠中已执出腰际宝剑并喝道:“尚老魔,老夫知你 非寻常之辈,因此要以手中宝剑向你讨教一番,你亮兵器吧!” 狂涛堂堂主尚成功,尚不及扑攻两侧敌人,己然听九州神剑挑战,顿时心中一 凛,毫不敢托大的立时由背后执出一支三角刺,并且冷然说道:“张老儿,本堂主 三十年前便听过你这号人物,可惜从未曾相逢过,今日难得一会,就秤秤你的份量 如何吧!” “哼!好说,进招吧!” 话声中手中长剑随手一挥,便施出一片剑影飞向狂涛堂堂主,而对方也震抖三 角刺,化出点点利光迎向剑影。 但是俩人俱是招出一半便收招后退,以示身份,倏然两道身影骤然闪动,剑光 刺影,闪烁迅疾凌厉,己然开始一场生死激战。 另一位高大魁梧有如半截铁塔的巨灵神孟知孝,威风凛凛的跨大步前行中,竟 哇哇大叫道:“哇哇!飞虎帮的免崽子们,你们竟敢害了大爷的把兄弟,害得我数 年中东闯西荡,追寻凶手,如今可让本大爷找着正主了,你们站着等死吧!” 数名护法眼见那高大的威猛老者,竟然是鲁境中无人敢轻惹的浑猛粗人巨灵神, 不但练有浑身刀枪不伤的金钟罩,更练有混元一气功,与当年的飞虎帮前总堂主烈 虎张一虎乃是鲁地双霸,至今尚无人知晓他罩门在何处,哪又如何伤得了他? 况且他那雄猛刚烈的巨灵掌,只六成功力,便能震死一头大黑熊,寻常之人又 如何能禁得住他的掌劲? 尚幸他高大笨拙,轻功甚差,因此只要莫与他正面交锋,而以小巧功夫与他纠 缠便可保命。 三名护法法身形闪掠,挪移迅疾,果然令巨灵神无可奈何,并且被三人掌劲连 连击中,虽然不痛不痒毫无伤势,但己惹得巨灵神暴怒哇叫连连。 倏然巨灵神大手一伸,已然抓住一名帮徒,大手一揄,竟将那帮徒当成兵器, 狂猛挥动,横扫猛砸,所到之处立时悲嚎惨叫,血雨纷飞,虽未曾伤及一名护法, 但己将身周飞虎帮帮徒砸死不少。 巨灵神乱砸片刻后,眼见手中之人,竟然只余半截身子,因此随手一抛,又前 窜抓住一名闪躲不及的帮徒,在那名帮徒吓得悲凄尖叫声中,再度成为巨灵神的手 中兵器了! 再看其他战况! 哎呀呀!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一剑刺毙一名帮徒时,竟被身后一柄 大刀疾狠的砍断左臂,但她痛呼声中,竟然反身狂乱劈刺,不顾身侧数柄大刀凌砍 身躯,己然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刺入那名帮徒小腹,且扑抓住那帮徒身躯,狠狠的张 口咬向他肩肉内,直待后背被一柄大刀连砍数次才与那帮徒双双倒地。 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手执一柄尖锥,狂乱冲入数名帮徒之中乱刺,但手中 尖锥刚由一名帮徒大腿抽出,竟被一柄大刀削去半个脑袋倒地身亡。 倏听一名女子悲狂尖叫声中,一名三旬妇人己双手大张的由后搂抱住那帮徒, 双手在他胸口颜面上狂乱撕抓,且张口狠狠咬住他左颈撕扯。 当一柄大刀刺入她后背时,她竟毫不在意的由口中吐出一块肉,迅又再度咬撕, 而双手竟然鲜血淋沥的硬生生撕裂那帮徒胸肉,露出内里的肋骨。 一名黑衣大汉悍不畏死的连砍两名帮徒,但也被五名帮徒乱刀砍死,但又有另 一名黑衣大汉冲至砍死一人后,竟又与另一名帮徒互刺入体双双挺立而死。 两名帮徒刚合力砍死一名老妇,但随即被三名姑娘手中匕首连刺而亡,但其中 一名姑娘却又被一柄大刀由后砍掉脑袋。 一名狂涛堂大头目,竟被一名口喷鲜血不止的十五、六岁少年紧紧抱住右手臂 及身躯,另一年仅十一、一岁的女孩,则以一柄小剑狠狠的刺入那头目左肩内,但 立被那头目一掌震碎脑门而亡。 那紧箍头目右臂的少年眼见乃妹被震毙,立时狂急的握住尚插在头目左肩的剑 身狠猛摇推,竟连紧握剑锋的左掌两指断垂也不顾,直到那头目痛得难以忍受,挣 脱右臂狠掐少年喉部,勒得他眼突舌伸也不肯止推摇剑身。 一名烈火堂头目刚一刀劈死一名三旬文士,但随即被一名悲声厉叫的三旬妇人 一剑削断右臂,且狂乱的砍向那头目身躯,任凭后背被一名帮徒连砍也不顾,随后 倒在那文士身躯上含笑而亡。 一名烈火堂的护法遭数名男女围攻,当他神色狰狞的一掌劈碎一名三旬大汉心 脉时,突有一条链子抢卷住他的左踝紧扯,顿时立身不稳,斜倒在一具尸身上,尚 不及挺身纵起,己有两男一女狂扑而至,六股掌劲连击后,竟又狂乱的撕扯他身上 肌肉,顿听惊狂骇叫由他口中响起。 一名帮徒一刀砍断了一名姑娘左腿,但却被她紧紧抱搂住,形如罗刹的颜面上 浮起一股甜甜的笑意,但身躯却故意后仰,那帮徒怔愕中倏觉胸口一痛,竟见一柄 刀尖由她胸口透出刺入自己胸内。 一名左腿削断的帮徒神色狂骇尖叫的仆爬欲逃,但后背竟有一老妇十指鲜血淋 漓且见骨,但依然撕那帮徒右腰肌肉放入口内吞食。 一名花不溜丢的大姑娘,身上衣衫凌裂且鲜血淋漓,右胸乳峰竟被削掉一半, 但她却跨坐在一名帮徒胸上,撕挖他双眼及口鼻,直到血溢过多才昏眩倒地。 狂涛堂的一名护法,被一名六旬老者一掌拍中右胸,踉跄倒退数步,正欲再进 接战时,倏觉一条白绫疾掠面前,身躯斜避疾窜时,却见数个身形围扑而至,再也 闪避不及的被一堵人墙扑压而下,立时凄厉悲嚎声由他口中响起,狂乱挣扎,震毙 两人脱身站起时,却见一人神色狰狞的拉扯着一条……低头一望,一声临死前的骇 然狂叫立时响起。 百丈方圆中,一场惨不忍睹的混战! 尸身已是愈来愈多,活人愈来愈少,但战况似乎更为凄惨悲壮了! 有的兵器早己砍钝如锯,有的早已改为肉身相搏,有的五六人围攻一人,有的 以一敌三,但激战之处愈来愈少,飞虎帮之人也所剩无几了。 约莫一个时辰的凄惨肉博战后,倏听一声痛呼响起,狂涛堂堂主尚成功左肩鲜 血淋漓的暴退丈余,正欲再扬手中三角刺掠攻时,却见九州神剑张百依双目怔愕的 望向自己身后,顿知不妙的前仆暴窜。 但是右肩突然被一具钢箍紧紧扣住,痛得他全身一颤,真气大消,但尚不及再 提气抗拒时,突然一股大力剧抖,立觉右肩剧痛倏轻,右臂竟然被人硬生生的扯下。 “啊……” 一声凄惨骇叫声中血雨飞洒,接而背脊遭一股大力撞击,全身真气骤散,并听 身后响起一声如雷暴喝:“魔崽子躺下吧!” 骤然只觉胸腹之间突出一物,竟然是一支手掌,狂骇的暴窜转身,只见高大的 巨灵神站立身后,而胸腹间的那支手掌依然存在,而且甚为眼熟的好似时常见过。 待想起自己右臂…… “啊?我的手……我的手……天哪……” 但是惊叫狂呼声愈来愈弱,狂涛堂堂主尚成功身躯松软倒地之时,己见十余人 神色狰狞的缓缓而至,但双眼发黑神智渐失后,再也不知尚有何骇然事发生在自己 身上了。 另一方的范阳雷鲍天赐及烈火堂堂主万世豪,两人俱是鼻息粗喘,汗水淋漓, 似乎皆已真气不继调息迟缓,招式缓慢无力,且步履踉跄,真是势均力敌,难分轩 轾。 烈火堂堂主万世豪身躯摇晃不稳,险些被一具尸体身绊倒,勉强站走身躯便欲 前掠进招时,却见范阳雷鲍天赐面显怜悯之色的望着自己,顿时怒喝道:“鲍…… 老儿!再战百招……再……再试试……本座……不……不……不杀你誓不……罢休……” 但是范阳雷鲍天赐却未吭声,只是缓缓倒退两丈之外,并无续战之意。 烈火堂堂主万世豪见状心中怔疑,但倏然转身后望,竟见身后有数十名全身褴 褛、血迹满身的男女群雄,怒目盯望着自己缓缓逼近,不由全身生寒,倒抽一口凉 气,心知不妙,再眼望向四周如山的凄惨景况,两堂人马竟然全军覆没,只余自己 一人,而对方虽也损失凄惨,但尚有两三百人之数,已然是胜负分明了。 望着逐渐围逼至的人数愈来愈多,烈火堂堂主万世豪内心惊骇,迅疾调息聚气, 奈何此时真气散涣,甚难提聚至以往的三成功力,要如何抗拒数百人潮的逼近? 神色狰狞如同厉鬼的两百余人,恍如行尸木然前进,烈火堂堂主万世豪提聚所 有功力,犯乱的朝四周击出,连连劈倒十余人后,再也难聚真气了! 终于! 只听一阵阵惊狂骇叫哀鸣惨嚎声,由人群中响起,使尸身遍地血染黄土聚流成 红血洼的惨境更令人闻之心颤胆寒,有如置身森罗地狱之中。 惨叫哀嚎之声逐渐低沉终至静止,从此,原本纵横江湖数十年的黑道邪魔青狼 万世豪及翻江鳌尚成功,已然自武林中除名了! 怒蛟堂及风雷堂六百余快骑,在申时左右己到达历城分堂,在分堂中得到丰盛 的礼宴后,也与分堂主细商严守分堂事宜。 次日清晨,两堂人马再度上道续往博山分堂转进,待到达博山分堂后,立使惶 惶不安的分堂所属狂喜万分,稳定了数月的惶恐心境。 博山分堂中收留了百余名由附近分堂侥幸不死而逃的头目及帮徒,其中尚有一 名分堂护法。 于是,怒蛟堂堂主吴连云便将那些散逃的帮众纳入所属中,并同前往东面的益 都分堂。 益都分堂乃是月余皆未得一丝消息的分堂,至今尚不知安危如何?是否也己叛 帮? 当两堂人马接近益都分堂尚有数里时,倏然由前方山坳内迅疾奔出一些衣衫褴 褛的大汉,并有人惊喜狂呼道:“没错……是总堂的人马……哈……哈……哈…… 有救了……” “好哇……来人可是总堂人马……小的乃沂山分堂逃出的……” “快!快……快去通知常护法,说是总堂有大批人马经过……” “啊?是……是堂主亲率人马前来……太好了……” 在前开道的一名怒蛟堂护法,眼见由山坳内走出二十余名衣衫褴褛的大汉,竟 然俱是帮中徒众打扮,因此惊异的喝道:“站住,你们是哪个分堂之人?为何在此 山内且如此狼狈?” 此时己有一名四旬壮汉越众而出躬身道:“启禀护法,属下乃是沂山分堂的头 目,只因两个月前分堂遭为数数百的武林人趁夜偷袭,一场激烈的血战中赵分堂主 不幸阵亡,分堂尸积横遍地极为凄惨,属下眼见敌众我寡且分堂主阵亡,因此就率 三十余名手下突围逃出,原本想投靠益都分堂,但没想到却在此处遇见本帮之人, 相询之下才知益都分堂早己遭敌突袭失陷,由一位重伤的分堂护法率十余帮众逃至 此地隐躲,因此属下便会合了益都分堂余众在此落脚,并时时外出打探消息,才知 各处要道中皆有武林人不时出没,因此陶护法告诫属下,要隐于山区内,莫大意外 出,否则必将遭各地武林人追杀,今日遥望大队人马至此,原以为是……但没想到 竟是本帮雄师前来,实令属下兴奋极了!” “喔……原来如此,嗯……山坳内还有多少人?全部唤出!” “是!是!属下方才己派人入山禀报陶护法了!” 此时,怒蛟堂堂主吴连云及风雷堂堂主龙如水,皆已得报赶到,并在详细询问 中,才知晓了两处分堂的大变情况。 于是,将这些残兵败将收编殿后,而两堂人马都快马加鞭迅疾驰往益都分堂, 准备也突袭霸占分堂的武林群雄。 然而大队人马迅疾包抄益都分堂时,却发现分堂内空无一人,只有阵阵未曾消 散的血血腥味及腐肉味。 重新整顿益都分堂,除了留下三名总堂护法掌管外,并将所收编的各分堂散兵 两百余人尽数留下,另又将怒蛟堂所属百名帮徒留下,成为实力不弱的分堂。 两日之后,在沂山分堂也遭相同之况,乃是一座空堂,于是再留两名风雷堂护 法及两百名堂下帮众,守护着失而复得的沂山分堂。 七月初八清晨,在沂河西岸的古家寨寨门前,三百余骑放缓驰速严密戒备的逐 渐接近山寨,结果前行探道的队伍己疾返两名,竟欣喜的禀报又是一座空无一人的 废寨。 于是大队人马迅疾入寨,且调派巡哨暗椿守卫后,才放心的休息一夜。 夜入三更! 巡哨、守卫、暗椿皆尽忠职守,未曾懈怠的紧守山寨、但是他们却万万没料到, 竟然会有人侵入了狐鼠难掩的严密防阵。 山寨中唯一的双层阔木楼忠义楼内,在后堂内角甚不起眼的一幅山水画,突然 缓缓张开一道微隙,未几便静悄悄的出现一扇小门,并有九名黑衣大汉由门内无声 无息的掠入后堂隐入暗隅之中。 另外在寨左偏院的灶房隔邻堆放柴火的一间小木屋内,突然疾窜出二十余名黑 衣壮汉迅疾散往偏院的数间木屋处。 约莫刻余,只见数间小木屋内,皆传出一些轻微翻撞身,但随即静止,可是却 有难以察觉的血腥味溢出。 未几,黑衣人影迅又忽隐忽现的逐渐转往后寨木屋处,刚逐一隐于长木屋四周 时,倏听忠义楼之上响起一声惨叫,打破了寂静的暗夜,惊起了睡梦中的数百人, 并且各守卫、暗椿、巡哨也各惊喝连连的挑亮各处灯火,立时便个山寨灯火通明, 无人能躲。 围立长木屋的黑衣大汉,闻声俱是一惊,并听其中一人惊声低喝道:“糟了, 老六那边出漏子了,你们快退回地道!” “四哥,咱们不如跟他拼了,拼一个赚一个再说!” “对,咱们方才已摸掉他们二十来个也够本了!多宰一个嫌一个!” “哼,连我的话你们也不听啦?快走……” 但是就在几人的低语声中,山寨内已然灰影四处飞奔,而且忠义楼之上巳开始 响起怒喝喊杀的拚斗声,不问可知己有人查出入侵之人的隐处而围攻中。 长木屋四周的黑衣人正迅疾矮身低窜欲离时,突然有数名灰衣大汉奔至,双方 一打照面俱是各自一惊,接而使呀惊叫狂呼声响起:“有奸细……在这儿,大家快 来呀……” “在这儿,大家快围住莫让他们跑……哦……呃……” “啊……贼……贼子……嗯……” 黑衣大汉内心惊急中,闷不吭声的急围刺杀灰衣大汉,刚诛除两名时后方木楼 内己狂急奔出手执兵器的数十名灰衣大汉,并且呼叫叱喝的奔掠接近,即将掀起一 场激战。 “糟了……你们快退,我来挡住他们!” “四哥你走,由小弟殿后!” “呸,五弟你不听我的了?以后儿郎们都要靠你率领,否则咱们古家寨便要亡 了,你还不快走?再迟就完了!” 那老四怒睁双目咬牙切齿的叱喝着,顿使身侧老五双目泛红的猛一踩脚,立时 往柴房之方疾奔而去,剩余黑衣大汉也面色悲愤得似有不愿,但又不敢违命只好急 奔向柴房。 “就在这儿,快围住他们……” “杀……鼠辈莫逃……” “快……快……莫让他们逃了……” 就在此时,那老四已纵腰际抽出一柄短刃返身立定,并怒喝道:“再敢进来四 爷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跟你们拼命,还不快停步!” 但是由四面八方呼叫奔至的灰衣大汉愈来愈多,那四哥立时被数人围住砍杀, 而一些落后的黑衣大汉,也同样被拦下狠拼,只有近半之人接近了柴房。 灰衣大汉愈来愈多,那四哥虽功夫不错,眨眼已连连狠拚掉数名敌手,但是突 有一灰影凌空扑至,立时将那四哥攻势逼挡住,成为一对一的狠拚。 另外七名黑衣大汉原本便无意离去,当灰衣大汉由两侧包夹而至时,立时停步 急扬兵器迎前,奋不顾身悍不畏死的冲入敌方人群内狠砍狠刺。 可是,再如何悍不畏死,也是猛虎架不住一群狼,加上众黑衣大汉由秘道潜入 山寨,原是摸哨暗算入睡之人,因此身上俱是短刃并无趁手攻敌兵器,自是在兵器 上已落于下风,如何以一柄短刀抗拒四周的大刀和枪。 因此虽悍不畏死近身狠拚中刀毙数敌,但也连遭刀枪入体身受重创或一命归阴。 七名黑衣大汉壮烈倒下五人,但也诛敌十余,所余两人也岌岌可危即将命丧时, 倏然外侧响起数声惨叫,竟然有六名黑衣大汉放弃逃离之心返身救援同伴,出其不 意的由外往内冲,连杀十余人后也身陷重围之内,而原先两人也在续拚一人后重伤 倒地而亡。 己奔入柴房地道内的人人,心知不到片刻便可脱离险境远离山寨了,可是…… 突然一声悲叫声响起:“不行,我不走,我要去接应四爷……” “大柱你……好,我陪你!” 一叫一应话声中,其余六人并未吭气,但似乎皆有了共同的默契,并在那五弟 的率领下迅又回奔冲出秘道,由柴房内狂呼呐喊的狠命扑攻那些正围攻所余四名同 伴的灰衣大汉。 “四哥,小弟来了……” 正与一名护法狠命拼斗的四哥闻声大吃一惊,立时悲愤喝道:“你……五弟你…… 气死我了……” 但是却听那五弟悲笑道:“四哥,咱们二十多年前的老弟兄,你怎可独自拚战 而让我苟活离去,四哥,老六现不知死活……咱们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总可 同年同月同日死,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四哥你说对不对?” “哈!哈!哈!好,五弟!大哥他们被这些兔崽子谋害了,咱们三个苟活于世, 暗查娄御,如今己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了,咱们虽无力毁掉飞虎帮,但拚死也要多 杀他们几人,为大哥他们报仇,纵然一死,也不愧兄弟一场,也不怕无颜见九泉之 下的大哥、二哥、三哥了!” 兄弟俩话声方止,另一名大汉也狂笑道:“四爷,五爷!咱们古家寨之好汉岂 是心软手软之辈?哈哈哈……杀……杀……拚死他们……” “胯子你狗种!咱也不输你,已然赚了六个再多找几个垫背的,杀了这些王八 羔子……杀……杀……” 躺下一个少一个,黑衣大汉力拚狠杀后只余七人,但依然背对背的狂狠冲杀四 周敌人。 终于……伤势累累血流满身且力战疲乏手脚迟钝,于是一一淹没在灰衣人潮之 内壮烈成仁了,可是却遭狂怒的灰衣大汉,毫无人性的凌尸万段血肉模糊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夜战,使整个山庄沸腾呼喝,处处皆有护法、头目率队严搜, 约莫一个多时辰东方已现鱼白之色时方止。 在忠义楼大堂坐镇的怒蛟堂、风雷堂耳听堂下护法、头目一一回报后,终于查 明三十余名黑衣人,乃是由后堂及偏院柴房的秘道潜入寨内,如今虽然皆己伏诛, 无一生还,但两堂所属竟然在一场混战中,伤亡百余人,头目也损失一名,再加上 被潜入暗杀的守卫及就寝的帮众二十七名,共计丧命一百四十余人,轻重伤者三十 余,可谓损失惨重。 吴连云及龙如水两堂主细研之后,认为如今两所属只余两百余人,尚有赶在七 月十四之前到达泰山落魂谷南端会合另两堂人马,入谷与帮主一行夹击谷内的正义 使者,因此实无力再留下部分所驻守山寨。 于是便放弃易攻难守的古家寨,大队人马全然出寨行往泰山之方。 银城之狮扫描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