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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恶有恶报
蹄声渐近,玉皇庙左手偏殿又出来一群人。
当先一位黑面黑须六旬老者,长袍罩体,头戴员外帽,身长手长袖更长,一脸和善笑意,真似个员外郎。但仔细打量,便会被他的浓眉勾鼻和眼中奸阴之气,吓一大跳。
他旁边最近的,是一个胖大和尚,秃头圆、肚子圆,全身都圆,圆脸上更是笑个不停,活像弥勒佛再世。
另一边是五短身材的夺命三郎黑无心,再过去高矮胖瘦不一,却都是一脸横肉、腰带兵力的凶神恶煞,总共有十三人。
他们一个个目闪寒光,望向场中。场中天衣坊四十卫,由李豪、吴佩为首,李豪掌“天”字旗,个个骑骏人精壮,马步整齐的在场中绕场半圈。李豪手中大旗一举,四十骑一齐驻马,竟未走乱一步。
光这一手骑术,已令场中对方人人心颤。接着见李豪大旗一落,旗杆插入鞍头皮套,四十人动作一致,眨眼间人已落在马头之前。
在场绿林人物两百多,包括黑虎毒心屠雄在内,竟没一人看得清楚,他们是怎么下来的?
两百多名亮刀守卫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议。屠雄眉头一皱,正想制止,忽然间又一阵蹄声入耳,掌旗的李豪陡然亮嗓子唱道:“天衣坊少主李福星依约来会,敬请北五省绿林盟主屠雄出场相见!”
那屠雄心中暗骂:“无知小儿,好大架子,人还未到,竟敢指名道姓,叫老夫出场…………”
谁知心里念头犹未转完,眼前马影入目,刹那前场边已现七骑,正是五龙七骏驹,上面端坐的正是李福星、玉凤公主、金凤、玉竹、玉璇、玉仙、玉翠七人。
而转眼之间,孟丽丝与玉杰为首,也带了一干女侍驻马场中。
李福星暗传号令,与众人一同下骑。这次大家都看清楚了,但对对方动作之优美整齐、人物之俊秀出众,却不由都暗中喝采不已!
只见他略一挥手,双凤已分左右与他并肩而进,后排玉竹、玉璇、玉仙、玉翠与孟丽丝五人并排,相隔五步并进。再后面玉杰为首,一人居中,十三名女侍亦分两排,前六后七,一同跟随。
最可怪,五排人数虽有参差,步履均一般整齐优美,生似有人在暗中发着口令一般。
这干黑道人物一时都傻了眼,直到李福星三人在两丈外驻步,拱拱手,清声朗笑道:“本府李福星,携诸内子女侍依约来会,阁下想必便是黑虎毒心屠雄屠大盟主吧!”
屠雄暗叫一声:“惭愧!”忙拱手回礼,堆出笑脸,“嘿嘿哈哈”笑道:“俗语说:英雄出少年,当真一点不假!李少主不但人如玉树,而且艳福无边,这两位想必便是新近刚刚过门的尊夫人,玉凤公主与金凤姑娘吧!老夫有幸能接待贤伉俪,实乃毕生之大幸,请,请!“
说着,回头使个眼色,打出手势,将身子让在一边,看样子是想请福星诸人,先入庙厅。
福星闪目间,已瞧清那庙厅铜瓦铁柱,雕花窗亦是实铁所铸,外加红漆,十分牢固,却不放在心上,当真领头举步而进。双凤落后半步,也大大方方的跟了进去。
屠雄见状大喜,又退一步,笑着作势请后排玉竹等先入。玉竹等当仁不让,也分先后步入厅堂。
玉杰见里面尽是红木桌椅,并无神像饭菜,便转身走向别处,女侍们一个个都进去了。
屠雄向左右施个眼色,与大和尚、黑无心一同入内,其他壮汉闷声不响在门口一字排开,面对着李府四十铁卫,显然是防着他们也跟进去。
其实,铁卫与花卫心头笃定得很,在福星暗中传音指挥下,已跨骑向四面散去。
而场中空鞍之马也得指示,马王龙儿鼻中喷气,已转身带队自动驰向回马岭林荫之下。
且不管场中黑道诸人,心中如何称奇,但说福星入厅,目光如电一扫,只见客位红木椅子十一张,都洒着一些暗黑色药粉,而主位上椅子却是干干净净。
他心中一动,暗骂一声:“果然会暗施毒药…………”双袖摆动间,一股暗至飞出,扫过客位椅面,不仅将毒药粉全都吹起,且全转向落在主位椅子之上。
黑虎毒心屠雄一边让客,一边用眼色偷窥厅内动静,但无奈眼力再好,也看不出福星暗罡流转之情形,他只是暗暗窃喜,“天助我也!”脸上笑容更见亲切。
他快步上前,占坐主位,道:“李少主与夫人远从山下赶来,想已累了,敬请坐下,小饮香茗,待素斋备齐,再请入席可好?”
福星大方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清声笑道:“屠大盟主太客气了,盛情实在感人!家父前听传讯,大盟主欲将本坊历年孝敬规费,由三成调至五成,以后又传柬帖,云有要事相商,约会于此。家父年迈,未克远途之劳,本座年已加冠,可代父劳,故而今日专程抵达,大盟主有何吩咐,敬请言明为是!”
屠雄“哈哈”大笑,道:“传言有误,传言有误!咱们先不谈这个,老夫先向少坊主引见此庙主人,笑面佛悟静大师,另一位是本盟执法堂堂主黑无心,少坊主已见过了。哈,哈,哈,哈!”
“哈哈”之后,又执起自己几前一盏茶,举之相邀,道:“这茶乃悟静大师在玉皇顶亲手种植焙制而成,乃是绿茶中的极品,苦中回甘,润喉生津,端的不凡得很!”
笑面佛胖脸上一直堆笑,这时也喝口茶,宏声笑道:“屠施主过奖了!老僧闲来无事,以茶养性而已,哪懂什么方法?天衣坊富甲天下,公主掌控四海,见识何等高超,你这一胡乱推荐,岂不令方家见笑!”
黑无心自见福星,便一直是一副晚娘面孔,目光也避免与福星等人接触,此时更是垂头无语,也不饮茶。福星早看出他是有愧于心,却不点破,便又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清声笑道:“好茶,好茶,大家都尝尝看,泰山五岳独尊,顶上生产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若是与其他东西配合,效果必然更佳!”
玉凤公主以下,金凤、玉竹、玉璇、玉仙、玉翠,连孟丽丝都已落坐,听懂福星暗示,端茶而饮,只有站在椅后的秋月等十三人没份。
黑虎毒心屠雄见状,虽觉有些可惜,却不将她们放在心上,俱因看上去,除秋月背上,背有一柄用黄缎包里的长剑之外,个个手无寸铁。双凤与玉竹、玉璇腰带上,各悬有一柄紫金色小刀,长只五寸,更是不足为虑了。
故此,他打个“哈哈”,接下福星话头,道:“本庙素点亦甚驰名,若配着茶吃,果然妙极!少坊主才思敏慧,当真令老夫敬佩!”
他微微一转,叹一口气,换个话题,又道:“说句不怕公主生气的话,当今天下不靖,良民难以维生,有几分力气的,多半投入黑道,以谋生机。老夫掌管北五省,近十万人众,若不多替大家打算打算,行商旅人只怕被害的更多。为天下生民计,才无奈向贵坊提出不情之请,若是少坊主肯伸援手,每年多惠赐一些,生民便多得一些福分,若是一时支应不过来,少坊主说一句不行,老夫也没话说。所谓‘生意不成仁义在’,少坊主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就当老夫没说!”
初听这话,果然是八面玲珑,说得头头是道,但仔细一想呢,可就不对了。
所谓黑道,乃是恶人集合,平日不事生产,专以劫财、劫色为职志,甚至以杀人取乐为能事。如今向天衣坊锦衣堂勒索巨额保险费,只是意在细水长流,为他赚钱而已。
若真的拿去供养恶人生活,减少他们劫掠别人的次数,倒也罢了!但听今晨花荣之言,并非是这般光景,这钱岂不是给得冤枉?
故此,玉凤公主第一个便忍耐不住,凤目忽闪煞威,声音虽脆,已含厉音,道:“阁下这话大错特错!天下在本宫父皇主政下,已然大定,黑道绿林不事生产,以打家劫舍为活命之资,已犯律法,阁下坐地收赃,还勒索商家强取保护费,更是罪大恶极。别的本宫不知,但只天衣坊与锦衣堂历年以来,已供上多少银子,你算过帐吗?”
屠雄“哈哈”笑,道:“公主金枝玉叶,若在皇宫之中颐指气使,当然是无人敢说公主不是,但既然随少坊主行走江湖,说这等话,就大大不对了。黑道中人是有些不是,但也有些规矩。今日老夫以北五省绿林盟主身分与天衣坊少主会商,声明在先,‘买卖不成仁义在’,天衣坊若是舍不得几个小钱,咱屠某绝不强求。可是若想以大元律法压人,只怕南七北五的绿林道几十万人都不会服呢!少坊主是明白人,你说是不是?”
他这话虽以笑脸说出,但软中带硬,牵出整个黑道做后盾,大元律法似乎也无奈于他。
福星微微闭目,以天眼向下扫视,果见双方脚下都有机关,大厅之下则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对方坐椅下是个锦被为垫的房间,另一边则是深渊,下面竟有不少白骨,阴气森森。抬眼一瞧,屠雄与大和尚身上毒素已渐发作,而那和尚竟不是和尚,乃是个带有套头面具的蒙古人。
他颇是意外,不由“咦”了一声,屠雄只当他毒素发作,已然察觉,正自运功敌抗,忙即打个暗号,“哈哈”一笑,举手向椅背拍去。
一拍之下,前后洞的门户忽然“唰”的落下一片钢板,而他三人坐椅也陡然向后翻去。
按以往经验,门户被封,钢板下落之声十分惊人,对方多半吓得一愣。就在这一愣之间,主位三人翻落秘室,从容而出,客人都已被关在铁桶一般的大厅之中。
那时节,不要说早中了毒,便是不用毒物,还不一般的杀剐任便,予取予求吗!
谁知这一次竟不灵了!就在他三椅后翻瞬息之间,福星出指轻轻一点,口中清声说了句:“别走!”
三椅已吃定住,椅上三人只能仰躺在铁制地板上,下不去了。
黑无心向后一挺,站了起来,屠雄与大和尚折腰仰卧,双腿压在肚子上,半天才爬起来。
福星笑容如故,清声道:“阁下话未说完,素斋也不请,就想走吗?”
屠雄面色大变,知道遇上了真正高手,“噗通”一下,跪倒地上,叩头道:“屠某有眼无珠,大侠饶命!”
大和尚也发现大事不妙,一同跪倒哀求。
福星笑道:“本座未说要杀你们啊?大和尚,先把你的面具剥下来让公主瞧瞧?”
大和尚一味叩头求饶,却不肯剥下头上面具。
福星望了黑无心一眼,笑道:“黑老似末中毒,帮帮忙吧!”
黑无心面现疑愧之色,望了福星一眼,见他并无戏弄之意,突然跪下叩头,道:“黑某无能,黑某谨遵台命!”
说罢起身,双手抓向大和尚光头,用力一拉,拉下一厚皮头套般面具,显现出一个长脸鹰鼻的蒙古人来。
玉凤公主大是意外,凤目陡射煞威,道:“你是何人?在何处供职?怎会冒充和尚,与黑道匪类为伍?还不从实招来!”
那蒙人叩头如捣蒜,求告道:“小人努儿哈,受这奸人威逼利诱,来此冒充和尚,求公主开恩!”
屠雄这时忽道:“公主别听他胡说!他叫努儿哈不错,乃曲阜蒙军统带,好色贪财,早在十年前便杀了原来住持,冒充和尚了,此殿亦是他督工所建,十年来已害死不少人!”
公主又问道:“庙里还有其他蒙古人吗?”
屠雄忙道:“没有了,庙里原先和尚都被他杀了,现在共有五人,三个是他收的徒弟,两个是请的厨师!”
公主点点头,又道:“你方才下的是何种毒药,会致命吗?可有解药?”
屠雄道:“小人因知少主玄功无敌,下的是一种慢性消功散,只能消减功力,并不致命,解药也有,不过未曾带在身上,放在下面!”
公主点点头,叹口气道:“既然不会致命,不用解药也罢。秋月先点他穴道,等会送去曲阜县衙,着县令按律治罪,不得稍有偏私!”
秋月应“是!”虚空出指一点,一股罟风已射向两丈之外跪地无语的努儿哈背上。
黑无心见状,心中大骇,屠雄更暗骂自己该死!若是听了黑无心金陵归后之言,哪有今日之失?
福星起身,轻轻将黑无心三人适才坐过的椅子翻正,用脚踩了几下,万斤罡气由脚底发出,破坏了椅下机关。
接着又走到门边,将前后两钢板轻轻托入门框上方,用指力点破上下机关,更走出厅外,笑道:“时已过午,素斋还没好吗?”
门口两百多大汉,一个个木雕土塑般站在原地,十三名恶煞已如病猫,躺在地上僵直如死。李豪与吴佩守在门口,躬身禀告道:“已备妥多时,恭请少主与主母用饭!”
福星点点头,笑道:“黑老一同去吧!李豪,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这两人交给你了,尤其屠雄,别让他死了。等会去他总舵,有许多事还须他来办呢!”
李豪恭声应“是!”福星等在吴佩引领下,穿过中堂,走到后面饭厅用饭去了。
黑无心眼见内外情况,哪里还敢再有二心?他随在诸女侍后,心中忽而见喜,下决心弃邪归正,忠心不二为这位神仙般“少主”办事,百死莫辞。
后堂的二厨师三和尚,已然了解情势,自然拚命巴结,七、八个大圆桌上都打上菜。因此福星便叫秋月等人也赶快先吃,吃完好去办事。
大家分成两桌坐下,黑无心被邀和福星同桌,他说什么也不肯。福星不便相强,只好换秋月、小梅过来,让他与夏荷、小兰等人同席。
这已然令他受宠若惊,战战兢兢了。一桌子莺莺燕燕,个个是千万中选一的美娇娘,个个都是超级高手,又怎不令他如坐针毡,垂目低头,干啃大馒头呢?
女侍中蝶、莺、燕、雀眼皮子最杂最广,陪着金凤串码头好几年,见过的各色人等最多,尤其是小雀,最喜欢逗人,这时正巧坐在旁边,见黑无心像个小媳妇儿垂着头只啃馒头,不由“嗤”声一笑,道:“老爷子,您吃菜啊!少主慧眼识人,知道您是血性正直汉子,才邀您同席,您这么客气,岂不让大家难过?”
黑无心感激的瞟她一眼,连称:“是,是!”却仍垂目不肯动筷,小雀又“嗤”的一笑,娇声道:“不好意思是吧!我替您分一份吧!”
说着当真为他夹了一盘子菜,放到面前。
黑无心连连称谢,小雀笑道:“别卸啦!套着喂吧,喂完了咱们少主还有活儿请您干呢!”
黑无心不知她这双关语,将他比做“牲口”,又连称:“是,是!”这才红着张脸,去吃那盘菜,逗得一桌子女侍个个掩口,可没人敢笑出声来。
福星与双凤一桌人耳目多灵?首先金凤秀眉一扬,就要发作,福星捏捏她的手,阻止住她,心头灵光一闪,已然有了主意。
匆匆用毕,福星道:“小雀留下,其他人分散各处瞧瞧,换其他人过来吃饭!”
诸女侍轰然应是,纷纷出去,福星则与诸夫人邀了黑无心又回偏殿。小雀跟在后面,心中惊喜奇怪,一向近身服务的活儿,少主从不挑她,今几个怎的?
李豪已点了屠雄穴道,将他与努儿哈都放在椅上。福星进去之后,叫他速去用饭。李豪躬身进去,福星坐下来,温言对黑无心笑道:“本座稍习识人之术,知前辈为人正直忠义,任执法堂很久了吧?”
黑无心苦笑道:“小人任职已有十二年,可惜盟主从不以律法处事,因此小人只是聋子耳朵,好看而已!”
福星点点头,正色道:“本座未出金陵之时,尚考虑与屠雄和平会商,但路上听些传言,都说屠某贪心不足,不仅勒索大小商旅,且亦向同道收取孝敬,这话可是真的?”
黑无心望了呆如木鸡的屠雄一眼,垂头道:“盟主办事,向不透过小人,故而不知详情,但逢年过节,各路人马常往庄里报进,则是事实!”
福星又问道:“这‘盟主’称呼,如何得来?北五省各处绿林,果曾盟誓推举过吗?”
黑无心摇摇头,道:“屠盟主并非经过推举。十几年前,天下大乱,屠盟主趁机而起,广纳部众,连合各省实力强者,共结口盟,以屠雄为长,鱼肉平民之外,亦打击异己分子,其后归服者愈来愈多,才渐渐形成独尊局面。外面十三位寨主,本是与屠盟主兄弟相称,不知何故,也渐臣服。盟主之威既立,一般绿林道也只好以‘盟主’之名称呼他了!”
福星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平了‘安宁庄’,北五省绿林道果如传言亦曾受他胁迫,只怕此时都会鼓掌喝采才是…………”
他望望双凤,两人含笑点头,表示赞成。福星立即决定,道:“好,咱们打道‘安宁庄’,先彻底了解真实情况,再决定处置之策吧!”
当下即命小雀传令李豪,分三十人留后押送庄众,秋月、冬冬率两卫押送努儿哈前往曲阜县衙,传达公主旨意。
多出的八名,除押送屠雄与十三名寨主回庄外,同时也为福星等开道扬威。
小雀领命步出殿门,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道:“少主,不好了,这些人怎的七孔流血,全死了呢?”
福星一惊,举步而出,双凤等人也跟出去。只见原先倒卧场中的十三名恶汉,果如小雀所言,已然惨死,但两列刀手则还是好好的,呆站原地。两列尽头负责看守的小兰、小菊,闻声也一掠而至,看看那十三张流着黑血面孔,不由惊退三步,转过头去。
福星挥手示息,叫小雀仍去传令,仔细打量,又以天眼察看一番,叹道:“他等早中了慢性毒药,一直以其他相克药物及本身功力压着,而今被本坊铁卫点了穴道,功力一窒,毒性散开,因而致命!”
黑无心恍然接口道:“少主断事如神,果然不差分毫。小人经少主一提,想起五、六年前,十三寨向屠雄俯首称臣之时,个个似有满腔愤恨,却又无奈。事后偶有聚会,也一反常态,滴酒不敢再饮。现在想来,不是明明已中了毒吗?”
双凤等人都不禁怒形于色,金凤首先道:“这种人若再容他活在世上,实无天理,不如现在给他一刀,杀了算了!”
而几个从未见过死人的,更是心惊胆跳,不敢再多瞧一眼。
福星摇摇头,道:“本座自有分寸,等一切问清楚了,再加处置不迟!”
这时散在各处被点了穴道的暗桩,已被女侍们解穴带回,共约两百余众,去吃饭的四十卫,也已回来。
玉竹在福星授意下,将命令重述一遍,众男女宏声应:“是!”迅速散去,不片刻骑回个人骏马,也同时带来原藏密林安宁庄庄众的数百马匹。
分出的八卫,将马王龙儿等召来,黑无心则帮着把屠雄抱上马背。又因他全身僵直,呆如木鸡,便也跳上去,一马双骑,由后面抱扶着他。
福星双凤等人,在八骑前导下纵骑先行,小雀则由福星的传音授意留在最后,与黑无心并马而行。
后面接着是秋月、冬冬带了两卫,前往曲阜,送努儿哈去县衙受审。
最后才是李豪等,前后监视带领着四百余众,浩浩荡荡下山,迳赴“安宁庄”。
安宁庄在曲阜、长清两县交界处,建于泰山余脉之上,靠黄河只有两里,不仅占地极广,且引了黄河水来,绕庄一匝,筑为护庄河,靠里近高墙处,种着密密的红枣树,有上千万株。
红枣树不仅盛结枣儿,是大补的“水果”“药品”,树身上到处都生着长有寸许的“树针”,挺直坚硬,对防人攀爬,别具一功。
福星一行,经过岱宗坊时,招呼坊下等候的八卫、六车及打杂的随行马夫加入行列,在黑无心引领下,不久便到庄前。
庄门楼上远远望见大红“天”字旗及许多人马,正在惊异,黑无心抱扶着屠雄,适时驰马上前,喝令放下吊桥,打开庄门。
庄众见状,以为是盟主回来,哪敢怠慢?连忙从命,将吊桥缓缓放落,开大门出去迎接。
黑无心当先进庄,福星与双凤等随后,六辆大车陆续跟进,最后才是男女十六卫。
十六卫在玉竹传音指挥下分成两批,一批随行前往,一批留守在庄门口,等候李豪等人,同时也防范有人偷溜或做其他动作。
庄内广阔出人意外,不但屋宇甚多,建有数条大街,开着十家店铺,陈列着各种日用品,只是店内却只一个伙计,也少有顾客。
黑无心一马当先,驰过大街,在中央一片广场边驻马,场边有一巨宅,门楼下分立六名守卫,领班的面露惊色迎上来。
黑无心将屠雄交给他,道:“速将盟主扶送进去。鸣鼓集合全庄执事,本堂主有紧急要事占旦布!”
黑无心在此庄任执法堂已有十多年,一向铁面无私,为人正直,颇受庄众尊敬。那领班立即恭喏,抱起屠雄,转送另两手下,自己则爬上门楼,击出五通大鼓声。
黑无心这时已引了福星、双凤等人入门,先让到迎门一间大厅,两名守卫已将屠雄抬了进来。
大厅内布置得极为奢侈,用器之精美,竟不输于皇家、天衣坊。
玉凤公主等虽不觉得稀奇,却更卑视屠雄。公主道:“少主照顾外面,内宅情形由妹子与丫头们检查吧!”
福星连忙称“好”。于是玉凤公主即刻下令,分派各人任务,两人一组,相互提醒合作,务期以最快方式,将内宅人员、环境等等查个清楚。
诸女正觉得无事可做,无聊得紧,这时得令,大为振奋,纷纷躬身领受“将”命,各循目标而去。
双凤两人则向黑无心问明帐房所在,连袂而去,准备好好了解一下屠雄的财务进出情况。
厅中一时只剩下福星、屠雄、黑无心与小雀四人。福星挥袖解开屠雄几处穴道,道:“本座一切作为,你已听得分明,有何意见要求,不妨说来听听!”
屠雄已中了自己“消功散”,穴道被封许久,这时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已难起身举步。他知道经这一查,恶迹彰显,不禁万念俱灰,长叹一声,道:“成者王侯败者贼,老夫既落到这步田地,还有何说,只盼留个全尸而已!”
福星颇是怜悯,温言道:“本座不喜杀戮,若经查明阁下确有取死之行,亦只废去内力,任阁下自生自灭!”
屠雄张张嘴,欲言又止,长叹一声,闭目不语。
此际门楼外各路执事,闻得鼓声已陆续赶来集合,庄外一批人刚好也正赶到,李豪入内报告,福星却已举步出来,道声:“辛苦!”轻一抬脚,人已跨上五丈之外的门楼。
黑无心不待吩咐,已疾步跟了上去。小雀原得指示,令她留心黑无心。自觉身负监视重责,便也随后跟上。
李豪则回到广场,自动下令两队队员歇马,散于四周,负起监视责任。
黑无心见庄中重要执事到齐,便清清喉咙举手作势,敞声大吼“肃静”,道:“本人向各位报告一个惊人消息,本庄庄主屠盟主,今午与天衣坊少坊主相约玉皇庙,会商之时,暗下毒药,想害别人,不料自己却先中毒。天衣坊少坊主指出屠盟主行为不当之处,已令屠盟主口服心服。现在李少坊主已率诸夫人与麾下男女卫士驾临本庄,要彻查屠盟主以毒害人,勒索行商巨贾事宜。现本人奉李少坊主之命,召集各位会集于此,少坊主有事要交代,盼大家遵命行事,勿蹈庄主后尘!”
大家静悄悄听着,都愣了一会,陡然有人大鼓其掌,刹时间,大家受到感染,也跟着拍手大叫,场中一时陷入一片混乱。
福星上前一步,双手轻举,清声道:“本座李福星,奉家父之命,与屠雄会于泰山。本为谈每年缴交保护费问题。屠雄暗藏祸心,毒人害己,而今已似废人!”
他这番话,声调不高,虽在嘈杂声响中,仍似平常与人对谈一般。场内近千人及一旁店铺中伙计,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众人惊骇相顾,哑口噤声,到此福星语气停顿之顷,场中陡然又爆发如雷掌声。屠雄愣坐厅内,也听得见,不由长叹连连,潸然落泪。
福星心中自也明白,稍停之后,又清声道:“本座此来,是按江湖规矩接收此庄,并全力调查屠雄劣迹。各位往日追随屠某,当有许多奉命而为、助纣为虐之事,本座决定于清查完毕后,稍做惩处,若有不服者,随时可向本座或手下男女卫士挑战,只要能胜一场,本座便许你为所欲为,否则便得各安现职,静候裁示!”
说至此处,下面又早已鸦雀无声,面面相觑。也有些执事跃跃欲试,但想到适才所见,四百多人被强押回来的卫士刀手,个个垂头丧气,显然吃过苦头,不禁又有些犹疑。
福星见状,微微一笑,抬头见十丈之外一树高枝上,立着一只喜雀,举手一招,将之慑入手中,笑道:“谁要能将这喜雀在空中抓住,本座便将这安宁庄送他掌理!”
说着,手掌一举,那本在掌心挣扎的喜雀,陡像失去约束,一飞冲天,已入五丈高空。
这手“捉、放”绝活,震慑了场中每个人,愣呆半晌,才暴起另一阵掌声。
福星微微一笑,又清声道:“庄中人亦或有受居某毒害者,三日内亦可向黑无心主持的‘执法堂’申诉,查证属实,转呈上来,本座亦必主持公道!”
他到此一顿,双目中闪闪放光般扫视众人,又道:“总之,三日内本庄封庄,任何人不得任意出入,三日后本座做出决定,必有详细交代!”
场中近千人,每一个都被他目光所慑,心中发毛,暗叫:“可怕!”“厉害!”福星道声:“散会!”声出人已无踪,谁也不知他怎么走的。
其实,福星只是回了院中的厅堂,同时传音吩咐院外李豪,自行安顿,分派任务,第一先了解全庄环境,第二则派出少数人,择要设立岗哨,以防万一。
李豪对这种指挥方法已然习惯,便即依命行事不提。而大厅内的福星,则已瞑目端坐,以天眼、天耳查察内宅情形。
黑无心与小雀随后进来,见状对望一眼,小雀打个手势,叫黑无心噤声坐下,以待后命,她则转身悄然出去。
黑无心感激、感慨,又惊奇的坐向角落,心里却是愉快得很。他想到今后跟着这位俊如金童、能赛神仙的人物,无论做啥,都必与助人有关,这起码能稍赎从前几十年黑道生涯中所积恶孽,不由更感觉满怀希望,心底满是平安与平静。
福星的天眼偶尔扫过,察觉他身上灵光,更加纯正温和,而且还是童身,不由暗自点头。他心中灵机一显,摸出一粒“赤龙丸”,传音悄语,叫黑无心张口。黑无心毫不犹疑,才张开大嘴,一丝轻风吹入,不由令他一窒,嘴巴闭了一下,一粒甜中带辛的清香药丸,已然滚落腹中。
他仍然张开嘴巴,耳中却已听到另一句话:“瞑目运转内功心法!”
黑无心依令而行,才收聚丹田之气,便感觉到药丸已化温热劲流,随他意念,与真元逐渐化合融会,活泼泼流向全身,原先想都不曾想过的生死玄关,片刻之间已然畅通无阻,小、大周天经脉,均如康庄大道,可以任意之所指,无远弗届,无窍不通,让他欢喜得心花朵朵,几几乎要跳起来。
便在此时,耳中又听到福星的提示:“收心猿,去思虑,澄志如一潭无波之水,水中镜花皆云烟,只有一片光明境!”
黑无心跟着默念,果然过不片刻,便已入静入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无心方始醒来,只觉得全身轻飘飘恍似一羽,伸臂伸腰下坐,全身骨节一阵轻响,倒把他吓了一跳,怕是吵了“少主福星”。偷眼一望,少主座上已然无人,却遇上一双含笑的目光,正是小雀。
只见小雀“嗤”的一笑,美似天仙,声如仙乐般道:“你大约得了少主厚赐,否则怎会好端端长了一头,人也变得白了?”
黑无心心头一跳,忙低头瞧看,只见裤脚袖口,果然都短一大截,露出的部分,也白嫩嫩大异往昔。
他喜中有惊,惊中有些羞臊,忙道:“姑娘见笑了,失礼得很!小人得赶快换衣服去,否则若是犯渎了诸夫人,岂不该死?”
说着,低头便往外走。小雀跟上去,笑道:“少主吩咐,令小婢同你坐镇执法堂,以备庄众前来申诉告怨,那执法堂在哪儿啊?”
黑无心去似飘风,比以前不知快有几倍,同时边走边道:“如此请姑娘随小人来吧!就在…………”
下面的话,还未说完,一抬头已到广场左侧一堂门前,上面有个横匾,刻着“执法堂”三个大字,门口站着两名堂丁,担任守卫。
黑无心对一高个子说道:“周五,快去拿你一套衣服借我穿穿,…………”
那周五听清是堂主声音,“噢”声应了。还没转过念头,眼前一花,堂主及一位美姑娘,转眼都进去了。
堂里分三进,前面是听审问案的“公堂”,二进则是住的地方,后面则是牢房与堂丁宿舍。
黑无心独身住在左厢房,右厢房则空着。后面牢房只关了五个庄内的“三只手”,堂丁则有十二名。
黑无心一见小雀跟来,心中窘羞得很,推开左厢房门,请小雀入内宽坐,他自己等不及,去后面找衣服去了。
小雀独自入内一瞧,左厢一明两暗,陈设极是简陋,和屠雄内宅相比,简直有如天壤之分。但她却不由暗暗赞佩,怪不得“少主”赏识,这人果然有过人之处。
但,她想:“少主为何派我来呢?若是不放心他,怎会赐予灵丹妙药?难道是别有用心…………”
她不是笨人,仔细一检讨,不由跳了起来:“哎啊!糟啊!少主误会了,我怎会看上个老头子呢?”
她心头意念电转,自怨、悲伤自是有的。但又想,只要自已坐得正,表现得好,还怕人误会吗?故此立下决心,先装糊涂,把交代任务做好,再找机会向主子及少主剖白心机,倒也不迟,反正少主身边女人多得很,哪一天能“幸”到自己,有得等呢!
想到这事,又使她身上燥热,有些儿不满。自己哪点比不上小丫头小竹、小兰四个?她们不但一齐被“幸”,鬼丫头小竹居然还做了三夫人!而今四、五、六、七跟着进门,她这做丫头的,岂不更得靠边站吗?
正胡乱想着,黑无心已换了合身的短衫,双手捧了杯热茶,恭恭敬敬送上来,诚恳的道:“姑娘请用茶,小人这里一切简陋,请多多包涵!”
小雀眼珠一转,伸手接过,甜笑道:“黑堂主客气了!少主之意,令小婢在此三日,以便协助堂主处理申冤案件,但不知这里可有住处?”
黑无心搓搓手,垂头道:“对面虽有空屋,缺乏用具,不过小的马上着人去买,只要姑娘不厌粗陋,应无问题!”
小雀笑道:“小婢出身丐帮,什么苦没吃过。堂主不必太过费心,随便找床被褥就可以了!”
黑无心连连称是,又告罪出去,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让小雀初次感觉到被人奉承的愉快,灵活的心眼里想:“若是一辈子被他当天仙般捧着,不比看人脸色、等人临幸强得多吗?”
这一念转过来,心头舒坦多了,兹后三天,果然和黑无心合作得非常愉快。
且说福星在引导黑无心入定之后,天耳中听到各处夫人、女侍的谈话,以天眼观之,也瞧清内院各屋情景。当发现夏荷伴同孟丽丝,正检查一间地下室时,不由心中一震,迅速赶了过去。
那是最后边一间屋子,外观似黄土砌成的一间矮屋,乃堆放杂物器具之所,实则里面钢铁铸制,有暗门通道,直下数丈,才是一间石砌的巨室。
室内不仅有许多瓶罐药草,另一边养了许多罕见毒蛇、毒虫。最可恶墙上钉着人皮,铁笼子关着三个奄奄一息的裸体少女,旁边放着一大桌子整人工具。最里边还有丈许方池,池水浊黄,臭气薰天,丝丝白雾不时浮起,更增了许多可怖气息。
夏荷与孟丽丝无意中闯进来,见三少女肤色发绿,气如游丝,不由大起怜悯之心,都想赶快先把人救出去再说。
两人一商量,正要打开铁笼,福星已闪电般出现身边,喝上两人:“且慢动手!”
二女见福星突地现身,不禁惊喜。尤其孟丽丝转身偎入他的怀内,妮声说道:“少主怎么来了?这里好臭啊!!”
福星摸摸她的金发,闭目以天眼注视三女片刻,出指连点,已封了三女死穴。三少女长叹一声,伸腿死去,李福星推开孟丽丝,伸指在空中画了三符,一口舌血喷上去,火光三闪,符光拥着三名少女魂魄,冉冉上升,都对他不住合什礼拜,福星长叹一声,道:“此生苦孽已尽,来世之福可享,去吧!”
三符光一闪而逝,送三女转去地底。
这时福星才张开眼睛,苦笑一声道:“看来天命如此,想不犯杀孽已不可得。这三女乃是屠雄特意培养炼制的毒人,再过一年半载,就太可怕了!”
孟丽丝又偎过来,奇怪问道:“怎么可怕?我觉得她们好可怜!少主你为何不救,反而杀了她们?”
福星苦笑道:“若是能救,怎会不救?这三女已然毒入骨髓肌肤,任何人摸她一下,便会中毒毙命。炼成之后,精力恢复,表面上会变得比常人更加妖艳,若屠雄用她们除杀异己,更易如反掌了!”
孟丽丝又问道:“少主为何画符喷血,和谁说话啊?”
福星温言解释道:“我一者为世除害,二者解除这三名少女痛苦,不得不杀害三人。三人之魂要往地底报到,我画符喷血,也是为了她们。只盼她等来世有福可享,以补今生所受折磨,你明白吗?”
孟丽丝点点头,笑道:“你真是好心肠,怪不得这多女人喜欢你呢!我找你找了三百年,也受了不少苦啊?如今总算如愿,想想你方才的话,满对的呢!但…………今世之福,是否又是来世之苦呢?”
福星笑道:“来世苦不苦,须看今世作为。今世多行善,来世怎会再苦?今世苦勤加修为,脱出轮回,又哪有来世?”
这话让两女大有彻悟,都不由凝眸细思。福星却不管她们,闪身走近铁笼,双袖一挥,近千斤的铁笼子已平平飞出丈余,落在方池之上,缓缓沉了下去。
刹时间池水中冒起阵阵浓烟酸臭,三女尸体已渐化去。
福星一边叫二女上去,一边将室内毒物、药草,统统拂入池中,方始出去。
三人在土屋外大吸了几口长气,夏荷娇声道:“这屠雄当真死有余辜!死后尸体也当投入此池,也让他尝尝味道才好!”
这话刚刚说完,便听玉凤公主脆声传音,道:“少爷快回来吧!这屠雄已然服毒自尽了!”
福星牵了二女,闪电般越过几重院落,返回大厅。见屠雄已在角落座椅之上,七孔流血而亡,一只小小空药瓶,跌在地上,想来便是装药用的。
他不由叹了口气,道:“孽由自做,罪有应得。他后面既无亲人子女,就通知黑无心,派人抬他出去,埋了他罢!”
金凤示意小蝶传令,玉凤公主笑道:“少爷的神通愈来愈大了,还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福星道:“咱们换个地方吧!后面不是有许多房间吗?”
诸人心中好奇,随他往后面走。玉竹笑道:“爷你说说看,小妹发现什么?”
福星笑道:“金库啊!你不是找着一个大金库吗?看那些金砖银锭,怕不有两千万两,对不对?”
众人这时正走过中央一处精致殿堂。福星指一指,却不进去,穿花径,走回廊,偏向左边院落,边走边道:“这中央是帐房兼书房。两位夫人翻查半日,必有重大发现。楼上是屠雄居室,有些奇巧淫亵之物,先清理过了再用,左手边是贵宾客院,可以暂住。右手院内养一批妙龄少女,都是掳来的。小莺、小燕都问清来历了吗?”
诸夫人女侍个个咋舌。玉翠天真无邪,有话便话,笑道:“哥哥真是鬼灵精!但你说说看,我和仙姊又做了什么?”
福星笑道:“你们俩只在后院研究草儿、花儿,哪做了什么?”
玉翠笑道:“这就冤枉人了。仙姊是见后园有许多异种药草、名花,虽有些毒性,若配合得直,再加上几味主药,反可制成解毒圣品,所以才和我仔细研究,你当我们在玩儿吗?”
福星大笑,清声道:“原来是两位解毒圣手,失敬!失敬!”
众人都被他逗笑,嘻嘻声中,已达客舍。
这客舍建筑亦极精美,楼下厅、堂、厨、厕俱全,还有几间仆人房。正中有红木楼梯,转折而上,楼上则有八间卧房,对门并排,各有四间。
此时中秋已过,新年尚早,故而并无访客。连楼下两人,也早拨到别处去服役了。
玉凤公主上下巡视一遍,甚觉满意,便命众女侍去搬车马之上的行李行囊,分配打理各个房间。金凤则叮嘱小蝶,负责饮食。
福星想起马王龙儿,便叫小梅出去查看,玉凤公主笑道:“今晨听仙妹说起,爷收服金眼雕经过,真是惊险吓人得很!那两雕果然都驯服吗?”
福星笑道:“现时已近黄昏,入夜之后,我将它俩唤来,让你们自己试试!”
接着口唇微动几下,又道:“秋月、冬冬已赶回来,一定有好消息!”
果然转眼间秋月与冬冬现身,秋月道:“启禀爷与公主,奴婢达成使命。以侯爷八方巡察使名义,请出‘尚方宝剑’,那县令虽怕得要命,但因官小位卑,还不敢接,是奴婢以公主名义写下军令,用过钤记交代,他才放胆接下案子!”
福星被封逍遥侯,实授“八方巡察使”之事,金凤等人均不知晓,闻言一阵哗然询问。福星摇手要大家稍安勿躁,道:“这事说来话长,先听秋月报告正事,再由凤儿说吧!”
秋月忙道:“奴婢报告已了,只有一个尾巴,便是归途中遇上两人,一是玉杰少爷,在曲阜玩耍。二是丐帮分舵主。奴婢托他的事,一件为玉杰少爷找玩伴儿,一件是留神锦衣堂苏老爷的行踪。等苏老爷到了曲阜,便倍着来此。分舵主答应是答应了,只是说不知苏老爷会不会信他,与他同来。因此奴婢想,若想取信苏老爷,还请四夫人亲笔写个字条儿,差人送去较保险!”
玉璇笑谢道:“你真周到!办事一丝不乱,有条不紊,真谢谢你了,字条写是可以,派谁送去好呢?”
秋月谦笑道:“多谢四夫人赞奖,字条写好了交给奴婢吧!陪着押人的两卫,李震和李兴,都知道地方!”
玉仙也笑道:“我弟弟没烦你吧?他是最不甘寂寞的!”
秋月稍微迟疑,又道:“没有,没有。他只向奴婢借了一百两银子,说去试试手气,别的倒是没和奴婢多说!”
玉仙鼓气,道:“真不像话!这么好赌,长大了还得了吗?看来妹子得送他回山,请家父母好好管教管教才行!”
福星沉思片刻,道:“玉杰虽然好赌,却不以功力玩假要诈,已甚难得,就怕性子太活,交了坏朋友,染了不良习气。过几天回来,让我劝劝,若再不行,另想他法为是!”
他接着又对秋月、冬冬道:“你俩都辛苦了!快去换换衣服,歇会儿去吧!”
两人这才告退。金凤旧话重提,要玉凤快说宫中之事。
玉凤摘要说了个大概,有关力除阴魔遇见孟丽丝之事,只是一言带过。但即使如此,也足令金凤等人兴奋不已,仍然问个不止,幸亏小蝶等人来请用饭,这才打断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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