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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提起往事心愧疚
阿颖竖起耳朵,她的身后仍有急促的脚步声在跟着,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脱离危
险,所以脚步也就不敢停下来。
过不多久,她只觉得自己的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了,阿颖心中惨然:
“这下可完了。”
阿颖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阿颖看了看怀中的雨哥,心中懊悔不已,若是自己
不那么任性,若是自己不用石头将雨哥的头打破,若是自己不下山来………这些事
便不会发生等。
现在,现在怎么办呢?
难道她和雨哥就这样被人杀了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这笑声就像铃当一样说不出的好听。
可是,阿颖听到这笑声,一颗心便沉了下去,只觉得这笑声说不出的刺耳,只
希望永无也不要听到这笑声。
但,这是不可能的。
红妹已经站在了阿颖的面前,她的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师兄,只听红妹冷冷笑道
:“想跑?可没这么容易!”
阿颖看着她的笑脸,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寒颤,她退后一步,颤声问道:“你想
做什么?”
红妹微微一笑道:“我不想做什么,只想要你的命,哦,不,应该是你们的命。”
阿颖环顾四周,想叫“救命”,可是四周除了他们五个人之外,再也没有第六
个人。
她心里想着,嘴里竟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爹,爹,快来呀,快来救女儿呀。”
阿颖的声音已带着哭腔,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红妹微微一笑道:“怎么,想让你爹爹来救你?那就叫吧,快叫吧,看看到底
有没有人来救你!”
阿颖也知道没有什么希望,可是口中还是喊个不停,但不管她喊多少声,也没
有人理会她,有的只是红妹和她的两个师兄不怀好意的笑意。
不久,阿颖也住了口,她知道是没有希望的了。
红妹单刀一挥,刀尖对着阿颖和她的雨哥,冷冷地道:“喊完了没有,好象没
有人来救你嘛?”
阿颖低着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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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妹冷冷地道:“好了,机会我也给过你了,既然没有人来救你,那你们就去
死吧。”
说着,她就将刀尖向前送去。
忽然,一个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里:“你怎知没人救他们?”
这声音并不是阿颖她爹爹的声音。
阿颖从未听到这个声音,与其说它是人的声音,还不如说是狼的嚎叫。
这声音就像一把走了调的二胡,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红妹的两个师兄的眼中已有了惧意,无论是什么人,听到这样的一个声音都会
感到害怕的。
刹时间,这地方抗静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唯一的声音,就是那小男孩急促
的呼吸声。
红妹持刀的手停在半空,她的手有点抖。
难道是害怕?
静寂,特别是这种情况下的静寂往往是难以让人忍受的。
但最终还是红妹打破了这静寂:“你想教他们是不是?
那就最好出来与我们较量,不要装神弄鬼在旁吓人。“
没有人答话。
红妹的话说完后,剩下的只是一片静寂。
红妹忽然将单刀向前一挺,以刀指住了阿颖的咽喉,道:“喂,快出来,否则
我便杀了她。”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不喜欢受别人的要胁,你要杀就杀吧,不过你也得
死!”
红妹只觉心中一阵阵的发凉,她回头看了看她的两个师兄,那两人已面色苍白,
似乎比她还要害怕。
红妹仿佛不愿就此被吓住,硬着头皮道:“说不定你是在骗人,说不定你就是
害怕我们才不出来见我们的,可是你又不愿我们害了这两个小杂种,所以别无他策,
你才想出了如此下三流的办法。”
那个人“嘿嘿”一笑,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毛骨惊然,那人止笑道:“哦,你
真这样想,那你为何不试试,说不定这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呢。”
红妹点了点头,道:“好,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听她的语气似乎想对隐藏着的那个人动手,果然,只见她右脚在地上一点,身
体已跃了起来,向前方跃去。
但是,她的那只拿刀的手却没有改变方向,仍直直地向原方向刺了过来。
不过刺的对象不是阿颖,而是阿颖怀中的那个小男孩,也许她认为那个晕迷的
小男孩容易对付一点。
刀尖对着那小男孩裸露的咽喉直刺而去,阿颖被她这意外的举动惊呆了,甚至
忘了闪避。
阿颖张大了嘴,吓得连动也忘了动。
红妹的眼睛已眯了起来。她在笑,不只是眼睛在笑,她的心里也在笑,因为她
认为就要得手了。
忽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阿颖只觉得眼睛红光一闪,她的心流了下来…
…
紧接着,她第一个想到的怀中的雨哥。
阿颖低下头,一颗忐忑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的雨哥并没有出事。
阿颖抬起头,这才发觉本来持刀向他们刺来的那个红妹,已躺倒在血泊中,她
在血泊之中不住地呻吟着,抱着一只手臂翻滚辗转。
阿颖奇怪地看着她,她那只手臂怎么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
变成这样?
那一瞬间实在发生得太快,太快,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飞速地发生了。
虽然伤害的并不是阿颖和她的雨哥,但是阿颖的脸色仍是变得苍白。这么高的
武功也许只有她爹爹能比得上。
阿颖的心中不仅惊异,而且害怕,那怪腔怪调的人到底是谁?她忍不住抬起头
来,向四周张望。
红妹的身边,站着两个人,那是红妹的师兄,他们俩似乎一直木停的在发抖。
他们是在害怕,看着他们师妹变成了这种样子,在地上不停地痛苦呻吟,他们
居然无动于衷,刚才的那股男子汉的气概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他们现在所想的,是他们自己,他们自己的生命安全才是最最重要的东西。
现在,他们只希望自己不要像他们的师妹一样就谢天谢地了。他们不敢去抢救
他们的师妹,任凭她在地上不停地滚动着,他们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惹怒那个暗中下
手的人。
那个人究竟在哪里呢?
于是,他们也开始四处张望。
远处,出现了一条人影,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高疫人影,这个人正一步步地向
他们走来。
那两个师兄和阿颖看到这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冷凛,那是一个极高极瘦的人,他
的头上还戴着顶帽子,这使他的个子显得更高了。
但一张脸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因为他的脸被帽子和衣服的领子遮住了,只露
出两道寒光——一他那阴森森的双眸。
那人越走越近,他的步子走得很慢,却很稳。
阿颖一直在一眼不眨地盯着那人看,此刻她的目光却惊异地移动了他的身后。
阿颖这才发现他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一个深深的脚印,阿颖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心中奇怪,这人到底是男是女?从他的身材来判断,他应该是一个男人,
可是他的声音又实在不像是一个男人。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难道这人的声音是故意装出来的?可是,以他
刚才的出手,他实在没有必要装些什么。
那人一步一步,眼看就要走到他们的面前了,只听“噗”的一声,红妹的那两
个师兄且软倒在地。
他们的身体由于害怕而不停地籁籁发抖着。
那人走到他们面前,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红妹,对着她的两个师兄道:“带上
她,滚!”他的声音仍然是怪声怪气,所不同的是里面还带上了冰冷的语气,让人
听了说不出的恐怖。
那两个师兄一骨碌爬了起来,扶起了红妹,阿颖这才发现,红妹的那只持刀的
手已不见了,在她所躺倒的地上,有一件血淋淋的东西。
阿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她赶忙将目光调开,免得看到那东西时吐出来。
那人一直冷冷地看着那三个卖艺的人,看着他们匆匆离去。
红妹并未失去知觉,她在被她那两个师兄扶起的时候,怨毒地望了那黑衣人一
眼。
当然,她也没忘了看阿颖和她怀中的那个小男孩一眼,这一眼比上一眼更为恶
毒,也许她认为自己失去一只手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两个小孩。
阿颖被她的这一眼看得心中直发毛,她并不也很红妹,甚至对她有一丝丝歉疚,
若不是他们俩开玩笑,也就根本惹不出这么多的事,而那红妹也不会失去一只手。
如果阿颖早知道是这一个结局,也不会这样做了。
红妹在她的两个师兄的搀扶下越走越远,终于消失不见了。
黑衣人转过脸,向阿颖走来,阿颖心中一慌,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黑衣人道:“不要怕。”他嘴里虽说着不要怕,但阿颖还是忍不住在害怕,黑
人的那种不男不女的声音,即说得再温和,都会让人感到害怕的。
黑衣人仍在向他们走来。
阿颖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想抱着他的雨哥跑,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迈不开步
子,她的腿像灌了铅,她的人就像被定在了那里,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黑衣人已走到了阿颖的面前,阿颖的嘴唇开始发白。
黑衣人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手指却不像他的身材那么细长,却是极为粗短的。
黑衣人的手向阿颖怀中的小男孩伸了过去。
阿颖以为他要伤害那小男孩,也不知哪来的一股气力,迅速地向后退了几步,
大叫道:“不要碰他!”
黑衣人似乎微微一笑,阿颖虽然看不到黑衣人的睑,却感觉得到他在笑,不怀
好意地笑。
黑衣人又往前走,向着阿颖走去。
阿颖恐惧地望着他,再也迈不动一步。
黑衣人又一次伸出手,他并未做出什么伤害性的举动,他只是用手塔那小男孩
的脉,又扒开了小男孩眼皮,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后,他点了点头。
阿颖惊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只听那黑衣人哺哺自语道:“不错,是块好材料。”阿颖正感到惊奇,忽然,
那黑衣人又伸出了双手。
阿颖忍不住问道:“你想做什么?”
黑衣人道:“给我。”
阿颖不解其意,问道:“什么?”
黑衣人指了指阿颖怀中的小男孩。
阿颖这才明白,原来,他在向自己要她的雨哥。
阿颖极度恐慌,她大叫道:“不,不行。”
黑衣人也不理会好,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掌向那小男孩拍去。
阿颖大惊,她以为黑衣人想伤害雨哥,她想躲,也尽力在躲,可是,她的武功
和黑衣人相差得太远,无论怎么也躲不开。
只听“啪”的一声,黑衣人那粗大的手掌已重重击在了那小男孩的胸口上。
阿颖的脸色惨白,她大叫一声“雨哥”后,便再也顾不了什么,她大声骂道:
“你这个怪物,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黑衣人淡淡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害他?”
阿颖怒道:“你若不是害他,为何要打他?”
她的声音中已带着哭泣:“他若死了,我就让我爹爹杀了你。”
黑衣人不屑地道:“你爹爹?你爹爹也能杀我?你爹爹是谁?”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一变,道:“你们的武功是跟谁学的?是你爹
爹吗?”
阿颖面露傲色,昂然道:“当然啦!”
黑衣人面色似乎是变,一把抓住阿颖的手臂问道:“快告诉我,你爹爹是谁?”
阿颖的手臂被他抓着,不禁又惊双怕,她大叫道:“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快
放开我!”
不管阿颖怎么挣扎,怎么叫,却始终逃不出黑衣人的手心。
黑衣人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便放开手。”
阿颖本也有一种倔强的脾气,此刻见黑衣人如此协迫她,更不会开口了。
她看了一眼黑衣人,道:“我就是不说!”
黑衣人“嘿嘿”怪笑两声,道:“好,我看你说不说!”于是,他手上使劲一
捏。
阿颖只觉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禁咧开了嘴,眼泪也流了出来,不过,她
仍是没有说。
忽然,一个声音大叫道:“喂,你干什么?”这个声音是从阿颖的里发出的。
阿颖一惊,低下了头,却见林里的那个小男孩已醒了过来,此时他正睁大了眼
睛怒视着那黑衣人。
阿颖大喜,顿时忘记了手臂上钻心的疼痛,喜极而泣道:“雨哥,你没死?”
黑衣人忽然插口道:“我本就没有害他,他怎么会死。”
那小男孩身子一挺,从阿颖的臂中跃下了地,对着那黑衣人大叫道:“你放开
她,快放开她!”
黑衣人不理会他的话,只淡淡地道:“只要她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自然会放开
她。”
小男孩奇怪道:“什么问题?”黑衣人道:“你去问她自然就知道了。”
小男孩转身了脸,问阿颖道:“他想知道什么?”
阿颖答道:“他想知道我爹爹是谁,本来他若好言好语,我也许还会说,一可
是他现在这样子对我,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小男孩点了点头道:“对,不说!”
阿颖受到小男孩的这一句鼓励,更是闭紧了嘴。不发一言。
小男孩身子猛然跃起,他右手出掌,向黑衣人胸口打去。
可是黑衣人对他的那一掌毫不理会,他既不躲避,也不闪让,甚至,他连看上
一看也没有,好象他根本没把这一掌放在眼里。
事实上,他的确没把这一掌放在眼里。
只听“砰”的一声,小男孩的手掌已击在了黑衣人的胸口之上,黑衣人居然一
动未动。
小男孩落在了地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那黑衣人的胸口,几乎不
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黑衣人受了他这一掌,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男孩并不罢休,他仍在大叫:“你放了她,快放了她!”
但黑衣人并没有放,他的手仍紧抓着阿颖的手臂。
阿颖的脸已因为痛楚变得苍白,她的倔强使她没有呻吟一声,可是泪水已不停
地流了下来。
小男孩看着阿颖,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他怒喝道:“你若再不放她,我就
和你拼了。”
黑衣人丝毫不以为意,他“哦”了一声,淡淡地道:“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怎
么与我拼命。”
小男孩目光一闪,忽见旁边的血泊中有一把刀,他跃过去拾起了刀,一转身,
便又向黑衣人冲去。
黑衣人看了看那小男孩一眼,便转过了脸。
小男孩暴喝一声,举刀向黑衣人砍去。
可以看出,这一刀充满了愤怒,那小男孩已把自己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刀向黑
衣人的腰间砍去。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他,动也不动。
忽然,他将袍袖向小男孩轻轻地一甩,那小男孩只觉一阵狂风袭来,“当啷”
一声,他手中的那柄刀已落在了地上。
小男孩不禁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竟坐在了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黑衣人。
忽然,他又一跃而起,捡起单刀,又向黑衣人砍去。
这一次,黑衣人没有再甩袍袖,他将抓住阿颖的那只手向前伸出,迎着刀锋而
上。
小男孩见状,大惊之中赶紧硬生生地将出刀的那只手收住,这一下他内气停滞
不畅,“暧‘的一声,一口鲜血已从口中吐了出来。
阿颖大叫道:“雨哥,你快走,不要管我,你快点去找我爹爹来救我!”
小男孩摇了摇头,并没有走,他倔强地道:“不,我要救你!”
说着,他又举起了刀。
黑衣人身形一晃,已向后退了一文来远,阿颖自然也被他带得向后退了一丈。
黑衣人忽道:“你应该知道你连我的一个小指都斗不过………”
小男孩颓然,低下了头。
黑衣人道:“回答我的问题!”
小男孩点了点头道:“好,我告诉你,我的师父叫翁白头。”
黑衣人显然吃了一惊,道:“翁白头是你师父?”
小男孩点头,道:“也就是她爹爹,”他抬起头,大声道:“好了,我已告诉
你了,你该把她放了吧!”
黑衣人关发呆,他口中自言自语地道:“怪不得,怪不得,原来这小孩竟是翁
白头的弟子。”
黑衣人又问道:“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因为阿颖在黑衣人的手中,也不再倔强,道:“我叫郭无雨。”
黑衣人听了这个名字,似乎又是一惊,他连忙问道:“那郭显雨是你什么人?”
郭无雨黯然道:“是我爹爹。”
黑衣人倒退了一步,口中又在重复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好的资质。”
郭无雨道;“我已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快放了她。”
黑衣人狞笑着道:“好,放她也行,只要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郭无雨问道:“什么事?”
黑衣人温言道:“跟我走!”
郭无雨大怒道:“跟你走?”
“没错。”
黑衣人忽然放轻了声音,温言道:“你受了重伤,知不知道?我会帮你医治,
还会教你绝世的武功。”
郭无雨张口,还未答话,阿颖已抢先说道:“雨哥,不要怕,爹爹会帮你治好
伤,还会教给你绝世的武功………
黑衣人大怒,手上用劲,阿颖立时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对郭无雨造:“怎么样,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郭无雨想都未想,立即摇了摇头,道:“不愿意。”
黑衣人问道:“为什么?”
郭无雨道:“阿颖说得对,师父会医好我的伤,也会教给我绝世武功的。”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我会教给你更高的武功,比你师父还要高的武功,你
愿不愿意学?”
郭无雨仍是摇头,他坚定地道:“不,不愿意,哪怕是再高的武功也不要跟你
学。”
黑衣人奇道:“为什么?”
郭无雨看了一眼黑衣人紧抓着阿颖手臂的手,轻轻地道:“你是个坏人。”
黑衣人并未发怒,只是淡淡地道:“那我也不会放了你的师妹,我倒要看看你
到底能怎么样?”
郭无雨的脸气得通红,他忽然大喝一声,又一次举刀冲了过去,这一次的去势,
比上一次更急,更猛,他刀红了眼。
黑衣人一动不动,一双眼中射出两道冷冷的光芒,似乎正等着郭无雨持刀攻近。
就在郭无雨的刀就砍到黑衣人的时候,黑衣人冷冷地道:“看来你非要让她死
不可了,好吧,那我成全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阿颖的手向前一带,阿颖被他拉得向前冲去。
前面,郭无雨的刀尖正疾刺而来。
阿颖面对着刀尖,想退不能退,想让不能让,不由惊恐得大叫了起来。
郭无雨也发现了,他大惊,想撤剑也来不及了。
黑衣人已将他那只抓着阿颖的手放开了,因为他知道,此刻他已没有必要抓住
阿颖了。
此刻的阿颖在他的眼中,无疑已是一个死人。
所以他已没有必要再抓住一个死人。
眼看阿颖就要血溅当地,被她的师兄无意中一刀刺死,而郭无雨也要为此事而
歉疚终身了。
忽然,只听“当”的一声,郭无雨手中的刀被一物弹得飞了出去。
飞来之物是一粒极小的石子。
郭无雨先是一惊,紧接着大喜,他就势向前一冲,将阿颖顺势拉了过来。
郭无雨和阿颖站到了一旁。
忽然,只听阿颖惊喜地大叫,道:“爹爹!”
郭无雨抬起头,见一个身材挺拔的熟悉身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郭无雨也惊喜
地大叫了起来:“师父,师父!”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虽然人已步入中年却没有一点中年人的样子,看
他的身材就像一个年华正茂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他的脸虽然清瘦,却已有了不少皱纹,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这些年所经历的
沧桑以及所经历的挫折。
他的头发是雪白的,这与他的身形更加不称。
他一出现,便挡在了郭无雨和阿颖的面前。
黑衣人上下打量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
良久,他才缓缓地道:“你就是翁白头?”
翁白头点了点头,他看了黑衣人一眼,淡淡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那黑衣人还未说话,阿颖已抢先道:“爹爹,他想杀了我,又要带走雨哥。”
翁白头听了并不动态,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对那黑衣人道:“真的吗?”
黑衣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翁白头指着郭无雨又道:“你认为他会随你去吗?”
黑衣人淡淡地道:“最起码我知道他想知道一件事。”
翁白头一愣,问道:“什么事?”
黑衣人不再看翁白头,他把目光移向了郭无雨,忽然问道:“你想知道你的父
亲是怎么死的吗?”
他此言一出,郭无雨立时瞪大眼睛。
过了一会,他又回过头来看翁白头。
当他看到翁白头的股时,不觉吓了一大跳。
翁白头的脸色难看极了,也可怕极了。
郭无雨从未见过他师父的脸色会这样可怕过。
翁白头的脸色苍白,他的脸上带着忧伤,忧伤里却又隐含着愤怒。
翁白头的眼睛变得通红,他瞪着那黑衣人道:“你到底是谁?你想说些什么?”
郭无雨又把目光转向黑衣人,他的目光由冷漠变得炽热,他父亲的死对他来说
一直是一个谜。
自然,黑衣人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使他不得不对此感到兴趣,郭无雨已在问道
:“难道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翁白头不等黑衣人答话,已抢先道:“不,他不知道,他只不过想骗你而且。”
当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右掌已突然出手,直袭那黑衣人的左肋。
那黑衣人脚一点地,身体已平地后掠出,身形诡异快速之极。
他向后退了一丈余,猛然转身,飞身而去。
翁白头也不去追,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
郭无雨看着黑衣人的身影,不由得向前追去,口中还大声叫道:“喂,你等等
…………”
翁白头一把抓住了他,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郭无雨道:“追上他啊,看他对我父亲的死到底知道些什么?”
翁白头冷冷地看着他,目光满是忧伤地说道:“难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他不是
好人,所以也该知道他不会说真话的。”
都无雨愣住了,他收住脚步,也停住了喊叫,因为翁白头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翁白头过身忽视着郭无雨和阿颖,忽然道:“我对你们说过的话,是不是你们
认为是耳边风?”
阿领和郭无雨低垂着头不敢答话。
翁白头更是气恼,怒道:“是谁提出要下山玩的?”
阿颖悄悄抬起头,朝郭无雨伸了伸舌头。
翁白头已经看到了,他喝道:“阿颖,你做什么鬼脸?”
阿颖吓得连忙低下了头。
她从来未见父亲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他们私自
下山来玩?
翁白头瞪着阿颖道:“说,是不是你的主意?你的鬼主意一向最多,对不久才?”
阿颖吓得连忙摆手道:“不,不是的。”
郭无雨这时已向前迈了一步,站出来,跪下道:“不,师父,你误会了,这一
次不是师妹,是………是我出的主意。”
翁白头一愣,显然,他没有想到是郭天雨出的主意,他迟疑的问道:“是你…
……对了,你的头上怎么了产‘翁白头一瞥之间,立刻发现了郭无雨头上包扎的白
色绸布。
郭无雨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愣了一愣,道:“啊,这……”他下意识地瞥了
一眼阿颖,阿颖正用着一种乞求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求他隐瞒真相。
郭无雨自然会意,他愣了片刻,答道:“这是我下山时不小心跌破的。”
翁白头何等精明,他看了一眼阿颖,又看了着郭无雨,道:“哦,是你不小心
吗?”
他的语气中满是不信,郭无雨一向都是很小心稳重的孩子,他又怎会不小心了?
况且,跌破使是跌破,他又何必看着颖儿,再说这些话呢?
翁白头和郭无雨招手道:“过来,让我瞧瞧。”
郭无雨立刻听话地走了过去。
翁白头解开绸布,虽然绸布裹了许多层,但是血仍渗了出来,显然,都无雨流
了很多血。
布解开了,由于触动了伤口,还未凝结的伤口又向外流出血来,翁白头看着额
头上的伤口,皱了皱眉,在伤口上抹了点药,重新将伤口包扎起来。
郭无雨头上的这个伤口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摔伤所致的。
这伤口太大,也太深。
翁白头叹了口气,道:“雨儿,没想到你也学会了说谎。”
郭无雨听到这话,头低了下去。
阿颖站在一边,脸上满是歉疚,忽然,她鼓起了勇气,走到翁白头的面前,轻
声道:“爹爹,这怪不得雨哥的。”
翁白头和部无雨一齐抬起头。
都无雨的眼中满是惊异,他没有料到阿颖这时会挺身而出,会不顾翁白头将会
给她的惩罚。
当初,阿颖用石头砸伤郭无雨,为的就是阻止都无雨向她父亲告状,阿颖很爱
他的父亲,但也怕她的父亲,这也许是由敬转畏的缘故。
可是,她现在为什么会挺身而出呢?她应该知道,现在出来承认的后果比让郭
无雨告状的后果更甚。
只听阿颖道:“爹爹,这都怪我,是我不好,我用石头砸破了雨哥的头。”她
说着,已忍不住抽泣起来。
翁白头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阿颖的头,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就算你不说
我也猜到了,一定是你耍小娃子,你雨哥不卖你的帐,所以你便动手了是不是?”
阿颖点点头。
郭无雨忙道:“师父,我没什么的。”
翁白头喝道:“没什么?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没什么?
你的伤口没有处理好,看来以后你的额上要多一个疤了。“
他虽然声色俱厉,但语气中仍流露出传惜关怀之意。
对于这一点,郭无雨感觉得到,他微微一笑,安慰他的师父道:“没什么,没
什么。”
翁白头对阿颖道:“今天的事你能勇于承认,我很高兴,也就不打算追究了。”
阿颖大喜,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翁白头双手背后,眼望前方,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良久,他才长叹一声,对郭无雨造:“幸而今天你未出什么大事,否则我怎对
得起你死去的爹爹。”
郭无雨忽地抓住翁白头的手臂问道:“师父,你告诉我,我爹爹究竟是怎样死
的?”
翁白头一听此言,拂然不悦,道:“我早说过,这些事待你长大之后自会告诉
你的,你现在的任务是练好武功!”
“可是………可是…………”
翁白头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道:“没有什么可是,我们该回家了。”
郭无雨不敢再说,连忙低下了头。
忽然,远处传来“哈哈”一阵大笑,紧接着两个人走了出来。
这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大约二十七八岁,女的大约二十三四岁,男的身材
挺肽,面容英俊坚毅,女的却婀娜多姿,貌如春花。
好一对壁人佳侣。
阿颖一见,且欢呼着奔了过去,口中大叫道:“雷叔,九姨,你们怎么来啦?”
那女的牵住阿颖的手,笑道:“九姨想你们呀!”
那男的则走到翁白头面前,抱拳道:“翁前辈,雷明又来打扰了,内子想这两
个孩子得紧,我只得陪她前来。”
他的眼睛看着他的妻子,话中虽有一股无奈,但睑上却满是温馨,显然他深爱
着他的妻子。
提起雷明这个名字,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武功已可与翁白头齐肩,
他是武林中近年来武功进展最快的人。
雷明回过头,对他的妻子道:“九儿,还不快来见过翁大侠。”
九儿笑了笑,拉着阿颖走上前来,行礼道:“翁大侠近来可好?”
翁白头连连摆手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你们二位今日来访,可得多住几
日哦!”
雷明迟疑道:“这…………
阿颖换了九儿的衣角,哀求道:“九姨…………”九儿冲她微微一笑,对雷明
道:“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吧!”
雷明思忖半晌,这才叹一口气,点头道:“好吧,就依你。”
雷明走到郭无雨的面前,抓住了他的手,问道:“雨儿,你的武功练得怎样了?”
他一面说,手上一面运劲想试郭无雨一试,但他忽然瞧见郭无两头上的白布,
忙即收功,问道:“雨几,你头上怎么了?”
不等郭无雨回答,翁白头已把经过告诉了他。
雷明伸手搭了搭郭无雨的脉搏,皱眉道:“他的脉搏很弱,按说头被砸伤也不
会这么弱的。”
翁白头一楞,把目光转向阿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又指了指地上的血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颖低垂着头,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待她说到一个黑衣人要将郭
无雨带走替郭无雨医治伤口的时候,雷明和翁白头都皱起了眉头。
这两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那高瘦的黑衣人是谁?为什么要
带走郭无雨?
雷明把头看了看翁白头,问道:“前辈,你可知那人与郭前辈可有什么亲属?”
翁白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与他相处这么久,他
从来就是与无雨独居,从未与什么人有什么来往,如果有的话,他也不会将雨儿这
孩子托给我的。”
雷明点了点头,道:“只是这黑衣人究竟是谁呢?”
这黑衣人的真实面目,和他想带走郭无雨的真实用意究竟是什么?这不得不使
雷明与翁白头为之不解。
翁白头的家并不小。
整座山上,只有他一户人家,因此,也越发显得孤独,静寂。山上的房子很多,
有几十间,但人却很少,有十几个人。
不过,今天可热闹了。
家里来了两个客人,而且,这两个客人又是他们所喜欢的,所以,阿颖和部无
雨都很兴奋。
晚上的菜很丰盛,还有好酒,不过,翁白头是从来不让小孩子喝酒的,桌上只
有翁白头和雷明在喝酒。
翁白头今天的心情很好,喝的酒自然也不少,他很少这么痛快地喝酒,那九儿
偶尔也陪着他们喝上两杯。
酒喝多了,并不一定要睡觉,因为酒喝多了,话自然也多。
翁白头今天真的有点喝多了,他的话也多了起来,他执意要与雷明同住一屋,
以便长谈。雷明抬头看了看九儿,九儿冲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九儿站了起来,对两个孩子道:“你们该去睡觉了。”
夜,已很深了。
郭无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事情不断地在他面前浮现,
头上的一阵阵激痛,也时时地让他想起白天的事。
他的爹爹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件事始终牵挂在他的心中,对他来说也始终是一
个谜。
从他与他的师父生活在一起,他爹爹的死因就如谜一样,一直盘绕在他的心头,
他曾经试探着问过他的师父,但是师父却总是不说。
但师父的脸上却充满了悲痛之色,而且嘴唇也在微微抽动,好似有什么难言的
苦楚。
每到这种时候,郭无雨使不敢再问下去,也不忍心再问下去,而他的师父——
一翁白头也就此搪塞几句,敷衍了事。
可是,这是为什么?难道师父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今天,就在那黑衣人说出那句有关于他父亲的死的话时,师父的表情是那么
的愤怒,郭无雨还发觉,在那些愤怒的神色之中,还隐隐地向外吐露出一丝恐慌。
恐慌,对,绝对是恐慌,虽然只有一丝丝,虽然极难察觉出来,但是他还是察
觉出来了。
郭无雨从小就没有母亲,六岁时又失去了父亲,所以,他养成了一种察颜观色
的本领,他很细心,也很注意观察他周围的人和物。
郭无雨本认为,恐慌这两个字对翁白头来说,应该是永远不会适用的,他很敬
佩他的师父,虽然他也说不清敬佩的原因。
他只是觉得,翁白头身上的所有行为都是好的,值得钦佩的,包括他的一主方
一行,一举一动,都不失一个最好的表率。
可以这么说,翁白头简直是郭无雨心中的偶像。
可是,今天,师父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紧张呢?更想不到的是还有一丝恐惧。
别看郭无雨才十一岁,可是已经早熟,很懂事,所以他很奇怪师父的脸上为何
会有那种神情呢?
说真的,与其说他今天感兴趣的是他父亲的死因,倒不封说他对师父脸上的表
情更感兴趣。
也许那黑衣人想对他说的都是假的,郭无雨相信师父的活。
不过,他奇怪的是那黑衣人还未说出他爹爹的死因,为什么师父就怒不可遏地
制止了他呢?
难道师父知道黑衣人要说些什么?
不管那黑衣人将要说出的话是真是假,他的师父也不应该有恐慌的神色呀,那
他在怕什么呢?
郭无雨越想越觉得不对,可是一时又找不到什么不对的原因,他的身体在床上
左右翻动,却总也睡不着觉。
一时之间他内急起来。
郭无雨下了床,披了衣服,出门向厕所缓缓走去。
找开门,他便发现了一光亮,那是一盏灯,郭无雨微一辨认,立刻认出那灯光
是从他师父——翁白头的房间里发出来的。
郭无雨一愣,心道:这么晚了,师父还没睡?一愣之下,他又笑了笑,师父一
定与他们一样,今天难得来了客人,倍感兴趣,也就不想睡觉了。
忽然,他听到远处传来梆子声,侧耳倾听已是三下。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匆匆向厕所走去。
厕所离他的卧室并不远,大约要经过四五间屋子,而翁白头的那一间房子便是
这五间屋子的第二间。
郭无雨不想惊动师父,所以当经过翁白头的门外时,不由得放松了脚步。
就在他蹑手蹑脚行走的时候,屋内传来小声的说话声。
“这么晚了,师父和雷明还在畅谈,”郭无雨心中想。
屋里的说话声从门缝,窗缝里钻了出来,郭无雨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句:“…
……雨儿………郭大侠………”
这话是雷明说出来的,他的声音里似乎也有着什么忧虑。
郭无雨听到这个断断续续的字,不由得一愣,脚步放慢,并渐渐地停住了。
他已对翁白头和雷明的谈话发生了兴趣,觉得好奇,他想听听师父他们究竟在
谈论些什么。
不过,他也不敢大意,屏住了呼吸,因为他知道翁白头和雷明的武功都很厉害,
也很警觉,只要自己稍有一慎,就会被他们发觉,所以他不得不倍加小心。
只听雷明低声叹息道:“前辈,对此事你也不必太过内疚,其实这本就不关你
的事。”
翁白头长叹了口气,道:“我又怎么能不内疚?这事又怎能说不关我的事?”
雷明道:“怎么?”
翁白头道:“每当雨儿问我这事的时候,我心中总是一阵绞痛,我………我对
不起雨儿。”
郭无雨在门外听得不由又是一愣,师父怎么会对不起我呢?这是怎么回事?
雷明道:“这怎么能怪你呢?”
突然,他语调一变,话中带着怒意造:“这明明是那奸人从中作梗!”
屋内一阵沉默,然后,翁白头低沉着声音道:“虽然这事是他从中作梗,可是
那时,若不是我求胜心切,若我当时稍稍地细心那么一点,他也不会走得这么早。”
郭无雨在门外越听越不对,他不明白他们口中的好人是谁,更不明白他们口中
的“他”,是不是自己的父亲。
看情形,他的师父一直内疚不已,可是为什么呢?
一定是师父做了什么错事。
可是,是什么错事呢,师父他又是什么时候做的呢?
这时,雷明又说话了:“前辈,你还是早些休息吧,郭大侠的事你不用老挂在
心上。”
郭大侠?
他们说果然是郭无雨的父亲郭显雨。
翁白头似乎沉痛地道:“我又怎能安心?郭兄当年临死前将无雨这孩子托付于
我后,我一直把雨儿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我一直都千方百计地满足他,也严格要
求他,希望能在他的身上做一此补偿。”
郭无雨越听越苛,在自己的身上做补偿?这是什么意思?
补偿?又补偿什么呢?
难道师父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但这究竟是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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