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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舍命相救颖儿情
经过那些年的锻炼,无情已经很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尽量使自己不冲动,使自
己富有理智。
既然要做一个杀手,就决不能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的,因此,无情一动不动,
站在崖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也许不是没有表情,而是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因
为那银色面具已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
无情背着双手挺身站在崖边,山风吹起了他的衣衫,衣角拂动着他的脸,从表
面看来,无情似乎并不害怕,一点也不害怕。
翁白头冷声又问道:“你到底是说不说?”
无情更不会说了,他从来就不习惯让别人威胁,相反的,他也冷冷地笑了一笑,
用着翁白头刚刚用过的语气。
道:“你认为我会说吗?…
翁白头有些动怒了,已经有根长时间,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了。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他在动怒的同时,微微地觉得有些奇怪。
无情接着自己又道:“今日。就是你放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翁白头的脸上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他张了张口,想间,可是还没等他说出话
来,无情已截口道:“你应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翁白头一愣,问道:“目的?什么目的?”
无情冷声道:“难道你还没看出来?”
翁白头心中恍然,口中道:“想要我的命?…
他的神色更加阴冷,又道:“你认为你能杀得了我吗?…
无情默然了,翁白头的这一句话将他问得哑口无言,确实,他无话可说,他战
胜翁白头一点把握也没有,更别说想要杀害翁白头了。
无情默然良久,忽然扬起脸,毫不在意地道:“哦,是吗?”就在他说完最后
一个字的时候,他又已出手。
无情手中剑光一闪,已直直地刺向翁白头,翁白头的咽喉。
剑的速度就像闪电,也许比闪电还快。
无情对这一剑抱以了极大的希望,他把自己的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这一剑中。
这一剑里,不但有着无比的速度,而且倾注了他所有的力量。
他抱定了与此一击同生死的思想。
因此,他不顾一切的刺了过去。
旁边,发出一声惊叫。
惊叫是从翁颖口中发出的。
翁颖正两眼发直,而色苍白的看着无情,看着无情的这一剑。
翁白头一动不动,可是从他的眼中却看出了无比的镇静,好象他早已料到了这
一次的突袭,而且对这一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眼见着无情的剑尖就要触到翁白头的咽喉,翁白头竟稳如泰山。
无情不觉有些沾沾自喜,他以为翁白头被自己这突如其来而又迅猛无比的一剑
给吓呆了。
不过,这只是一刹那的兴奋。
无情并不笨,他知道翁白头的武功高过自己,而且凭着翁白头几十年来的阅历,
再难以料到的突击也决不至于呆愣在原地的。
可是今日他怎么了?
莫非一一,一一一无情的心中猛地一紧,莫非这里面另有原因?他警觉了起来。
可是已经迟了。
由于那一阵兴奋给他带来的片刻放松,给了对手一个极好的机会。
无情只觉得肩头一麻,手中的剑便似千万斤重一般,再也握不住了,只听“当
嘟”一声,剑落在了地上。
翁白头的身形微晃,无情只觉眼前一花,再看翁白头。
他的手上已多了一把明晃晃,寒飓飓的利剑。
这是无情的剑。
无情的心中一颤,暗暗佩服,好快的身法,他居然没有看清翁白头是如何俯身
拾剑,剑便已到了翁白头的手上。
无情刚想出掌抵抗,可是掌还未击出,身体已僵住。
翁白头手中的剑距离无情的咽喉只有半寸左右,翁白头
持剑挺立在无情的面前,鹰般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无情。
他只要再将剑尖向前轻轻一送,便可要了无情的性命,但是,他没这么做,他
还是想从这个年轻人的口中得到些什么。
无情闭住了双目,他一点也没有害怕,这样的命运结局是他早就料到的。
他杀了这么多人,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人杀的,这一切对他来说似乎很
自然,也许根本就是顺理成章的。
此刻,他的脖子反而昂了起来,向前送了送。
翁白头的目中出现了诧异之色,他不明白为什么无情会有这样的举动。
人,总是求生的,他们无论于哪一件事,都是为了生活,或是为了活得更好,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为何求死呢?
为何对死毫无意呢?
不过,诧异之色转瞬间在翁白头的眼中消失,因为他目前最关心的并不是无情
为何求死,他最想知道的是无情为何来杀他,受了何人的指使。
翁白头张了张口,想问,便一看到无情那紧闭的双目和嘴唇,便打消了这个念
头,他知道,此刻,对无情来说,再多的询问也是徒劳的。
一个人既已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以威胁他说出心中的秘密呢?
翁白头看着无情,心中闪过一丝怜惜之意,他不否认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确实是
块练武的好材料,如果他能经名师指导,一定会出类拔革的,可惜…………
翁白头的心中暗自叹息,可是突然之间他想起了赶来发生的十几起血案,一股
怒火又主了起来。
他猛然向后收剑,又向无情的咽喉刺去。
“爹爹,不要!”
一个尖锐而恐慌的声音在翁白头的身旁响起,翁白头的剑微微一顿,就在这一
顿的空隙,一条白影从旁窜了过去,正好挡在了翁白头与无情身边。
是翁颖。
翁白头一愣,随即厉声喝斥道:“颖儿。走开!”
翁颖的眼中蓄满了问号,目中尽是哀求的神情,她颤声对翁白头道,“爹爹!
你老人家就放了他吧。”
翁白头将双目一瞪,怒视着翁颖,声严厉色地道:‘你说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翁颖一动未动,但她的决心似乎更坚定。
她决不能让翁白头伤害无情。
翁白头真的发火了,他一伸手,抓住了翁颖的胳膊,将翁颖轻轻向旁一带。
翁颖还想挣扎,却一点用也没有,刹那问已被翁白头拉到了一旁。
而翁白头另一只手上的剑却始终指着无情,他的目光也始终围绕着无情,拉翁
颖时根本就未看翁颖一眼,因为他必须防着无情做任何反抗的动作。
无情并没有动,他已经对自己丧失了信心,他知道就算自己有所反应,也必是
难逃翁白头的手掌的。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不愿做出那些没有用的挣扎。
翁白头忽然将右手的剑交于左手,右手突向无情疾点而去。
翁白头收回了剑,淡淡地道:“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一定要老老实
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无情睁大了双眼,可是嘴却仍然紧闭着,他永远不会回答翁白头提出的任何问
题,因为他已知道翁白头将要问他的问题。
果然,只听翁白头开口问道:“是谁要你来杀我的,换句话说,应该是是谁要
你杀这么多的人的?”
无情看着翁白头,却不理不睬。
翁白头道:“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无情忽然轻轻一笑,张口道:“你认为我会说吗?”
翁白头摇了摇头,道:“难道你想错过最后一个机会?”
冷冷地道:“既然我已改在你的手下,那就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可言了,我的机
会早已失去了。”
翁白头一愣问道:“难道你一点也不珍惜你的生命?”
无情听到生命二字,猛地一怔,这是多么熟悉而陌生的两个字,但是,他的生
命还属于他自己吗?
此刻,无情第一次意识到了生命的价值,可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生命已要离
他远去了,他只有在心中暗自叹息。
翁白头看着他,又缓缓地摇了摇头,终于道:“好吧,既然你想死,我便成全
你吧!”
剑,又以了翁白头的右手。他持着剑向无情的咽喉刺了过去。
剑前进的速度并不快,现在已不是两个人在决斗,所以也不需要太快的速度。
翁白头手中的剑正在向前行着,只听翁颖又发出一声大叫:“爹爹!”
她的声音凄厉已极。
翁白头本不打算转头看她,可是他听到了这声音后,一颗心莫名其妙地颤动了
一下,他的脸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
这一转头,他不禁吓了一跳,翁颖正一个人俏生生地站在崖边。
山风将她那白色的衣衫不住起,翁颖的脸苍白,好象随时都有被吹下去的可能。
翁白头浑身一阵汗直冒,他生怕这唯一的一个女儿会失足落下崖去,就像十来
年前的雨儿一样…………
他不禁高声喊道:“颖儿,炔过来,小心掉下去!”
翁颖没有去,只是注视着翁白头,然后才轻轻地道:“爹,你放了他吧!‘一
翁白头没有料到翁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问道:”你说什么?“
翁颖哀求道:“爹,你就看在女儿的份上,放过他吧!”
翁白头眉头紧皱,他看了看翁颖一眼,心中有些不解,为何自己的女儿如此的
向着一个陌主人,不知不党中,他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的反感更深了。
翁白头将目光又转向了无情,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凌厉。
猛然间,他又已出手,剑尖疾指向无情。
‘爹爹!“翁颖的叫声更加凄厉,翁白头心中一颤,目光又转了回去。
只见翁颖的身体又向崖边移半寸,只要再动上一动,便要坠入深谷。
翁白头急忙惊问道:“颖儿,你想做什么?”
翁颖凄然道:“爹爹,如果你这剑刺了下去,那我………我…………”
翁白头瞪了瞪眼眼,怒问道:“你要怎么样?”
翁颖接触到翁白头的目光,心中不觉一阵发寒,她咬了咬牙,终于道:“那么,
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翁白头没料到他的女儿会说出这样话,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问了一
声,道:“你再说一遍!”
翁颖低头,过了半晌又猛然抬起了头道:“爹。你
如果今天杀了他,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翁白头看着女儿那斩钉截铁的神情,不由得愣住了,他知道女儿既然能说出来,
就一定能做得到。
想到这里,翁白头手中的剑定在了空中,不再向前,他看着翁颖,目中一片悲
凉,口中道:“你竟然为了这样的想杀你爹爹的人?”
翁白头的目光死死盯着翁颖,翁颖被他那严厉的目光注视得心中一怯,立刻低
下了头去。
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是不知怎的,从她的内心深处,认定了这人就是她
十多年来深深想念的雨哥。
十多年前,由于上一代的误会,她的雨误哥解了自己的父亲,从这崖上失足掉
了下去。而十年后的今天,她不希望她所认定的雨哥被自己的父亲杀死。
因此,她豁了出去,伯是自己的父亲因此而伤心失望,她紧信自己做的是对的,
她不希望悲剧再重演,总有一天,父亲会承认她这样做是对的。
翁白头僵立当地,此时此刻,他不知道如何做才对。
毕竟,女儿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又怎能为了一个陌生人而牺牲他的女儿呢?
可是,他的女儿为了这个陌生人竟不惜威胁她的父亲,想到这里,翁白头暗暗
地叹了口气,手上的剑却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
他抬头,看了看翁颖,口又看了看无情,缓缓地道:好,我就放了他。“他抬
起袍袖向无情轻轻拂去。
袍袖拂过无情的肩头,无情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原本不听使唤的双手和双肩
也恢复了正常。
翁白头只凭这轻描淡写地一拂,便解开了无情的穴道,只听又是,当嘟“一声,
翁白头将手上的剑扔在了地上。
那是无情的剑,这把剑上曾经染过无数武林高手的鲜血,当它再次落地的时候,
已变成了两截。
剑锋和剑柄。
两截断剑。
这并不能表示这两截断剑不能杀人,却已证明它已不是一把完整的剑。
无情看着地上的断剑,心中更是暗加佩服,他根本就未看甭翁白头用的是什么
手法,甚至没有听到声响,可是他的那柄剑已确确实实断了。
翁白头已背过了身去,道:“好吧,你走吧。”说完这话,便闭上了嘴,仰头
望蔚蓝的天空。
无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呆了一样。
翁颖见无情手脚都能动了,不由得长长地松了口气,但见无情一动不动地呆立
着,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急急地叫道:“喂,你还不快走!”
无情被翁颖的这一声叫喊惊醒过来,他看了翁白头一眼,又看了翁颖一眼,身
体又凌空跃起。
让人吃惊的是,他的身体并不是跃过翁白头,扬长而去,却是向反方向跃去,
无情的身后便是悬崖,深及数十丈的悬崖,无情毫不犹豫地跃下了悬崖。
翁颖已发出了一声尖叫,无情的这一举动实在是太让她惊异,父亲明明已给了
他一条生路,他明明可以走脱的。
翁颖的身体已跟着向前扑去,扑向无情,想抓住无情的衣襟将他救起,可是无
情的速度是何等迅速,没等翁颖靠近,他的身体便已坠了下去,界限似乎已抱定了
必死的信念,没有给人一点救他的余地。
翁颖的眼睛似乎要红了;她不顾一切地跟着向下跃去。
好象忘记了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谷。
翁白头手急眼快,一把抓住了翁颖的臂膀,翁颖拼命挣扎,“却没有一点用处,
她仿佛变得有些疯狂了,口中拼命地喊道:”不,不,让我去救他,让我去救他,
‘上次我没有救得了他,这次一定可以的!“
翁白头听着翁颖所呼的一字一句,心中酸痛不已。
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对十来年前的事,一直念念不忘,想着想着,他那抓着女
儿的膀臂的手握得更紧。
翁颖已是泪流满面,她大哭大叫着,忽然头一歪,倒了下去。
翁白头大吃一惊,赶忙扶起了翁颖,搭了搭她手上的脉搏,一颗不安的心这才
放了下来。翁颖只是由于悲伤过度而晕了过去,并无什么大碍。
翁白头用手轻轻地拍打着翁颖的面颊,大声呼叫道:“颖儿,颖儿,醒来,快
醒来。”
隔了半晌,翁颖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双眼,立刻双嚷顾起来:“雨哥,雨哥,我来救你了,我来救你了!”
说着,一挺身,又要向崖边跑,翁白头一把拉住了她。
翁颖拼命地踢打着自己的父亲,希望他能放开手可是翁白头的手就像一个铁钳,
紧紧地扣在她的手腕上,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小翁白头看着翁颖,无奈地摇了摇头,
叹了一口气,伸一只手在翁颖的眼穴上轻轻一点,翁颖立刻沉沉睡去。
翁白头相信,此刻翁颖需要的是镇静,因此他必须先让
她安静下来,而让翁颖快速安静的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便是点了她的睡穴。
翁白头抱起了翁颖,无言地站在崖边,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心中也是杂乱不堪,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都是为了那个年轻人?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转身离身去。
无情真的掉进了深谷了吗?
不,他没有。
无情是一个骄傲的入,若是在平时,他也许真的会一死了之,他从没想过自己
要靠一个女人的舍命相救才能保全性命。
而今天,当翁白头向他说了那一番话后,他才知道自己也是有生命的,属于自
己的生命,他也有权力支配自己的生命。
本来,他可以不跳崖,从翁白头的身旁一走了之,可是,他是一个骄做的人,
他不愿去欠别人的一份情,所以,他选择了第二条路一一一跳崖。
这并不代表着就是要死,而是代表着一种新生。
当他看清周围的地势之后,便纵身跃了下去。
在坠下的同时,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剑,看准一块壁的缝隙,剑便插
了上去,这样他的人便挂在了剑柄之上。
崖上,翁颖的一声声哭喊,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心中涌起了一阵阵的感情,
他设想到,自己坠下崖去,竟然会有人这样的伤心难受,这是他想都未曾想过。
正想着,他只觉得手上一阵松动,无情抬眼一看,心中大呼糟糕,匕首正在向
滑出。
无情想打个手掌能着力的地方,但四周却是滑溜溜的一片,根本就无着力之处。
这时,短剑已滑了出来,无情的身体立刻又一次向下坠去,无情闭着眼下在心
中暗自叫道:“完了,这下可全完了。”
可是,奇迹又出现了,没坠多久,他的身体便碰了实物,居然停止了下坠。
无情一愣,睁开双眼向四周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倒在一块平台之上。
这是一块向外伸出的平台,虽然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却足以让无情在上面躺着
睡觉了。
平台与峭壁的交界处,生长着长长的野草,无情看到这地方,心中莫名其妙地
涌起了一阵激动,好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却让
他一时半刻也说不出来。
总之,他只是觉得这个地方非但熟悉而且亲切。
无情站起了身体,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现在首要的是如何上去,由于这
是主要的问题,他很快便忘了其他的事情,也不再去多想了。
无情将短剑放回了怀中,忽然他的手在怀里触到了一物,绳子;丝绳。
立刻,他将绳子从怀中掏了出来,一见到这绳子,无情不禁喜形于色,有了这
绳子,上去便不愁了。
他又从怀中掏了一个铁爪,爪是四个向四周伸出的钩子,无情将铁爪了绳子紧
紧地拴在一起,然后,拿起了铁爪向上用力抛去。
铁爪被抛上了崖,无情轻轻向上拉绳子,满以为铁爪会钩住些什么东西,哪知
那铁爪竟随着他的一拉,又坠了回来,反覆了数次,都是如此。
无情这才想起崖上是光秃秃的一块地,根本就无法着力,这一下,无情可真的
有些失望了。
不过,他似没有灰也又将铁爪向上抛去,希望能误憧碰上些什么东西。
果然,这一次并未让他失望,他轻轻地拉了拉绳子,那铁爪竟没有被拉回来,
无情大喜,他又用力地拉了两下,同样,铁爪仍然没有被拉回来。
无情有些奇怪,那铁爪会勾住了什么东西呢?他来不及细起,双手已握住了丝
绳,人已向上爬去。
这平台离崖顶大约有十丈来远;因此对无情来说,要爬上去并不难。
他三下两下;便爬上了崖顶。
无情双手攀住崖顶,轻轻向上一跃。
当他的头侧跃过崖面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双脚,一双穿着黑色靴子的脚。
这双脚并不大,但决不是女人的脚,恐怕一般的女人还不会有这么大的脚,显
然这是一双男人的脚。
无情不禁愣住了,不过他可以肯定,这决不是翁白头的脚。
翁白头的脚绝对比这一双脚要大,翁白头的脚长而宽厚,站在地上平稳而坚定,
而这一双脚却不同了,瘦而长、而且好象不时地向左右摆动,好象一不小心就要摔
倒的样
子,可是奇怪的是不管他怎样摆动,却始终不见他站立不稳摔倒下去。
这双脚的中间有一根细细的丝绳,从脚下向上延伸。
无情看到了这根丝绳,心中一凛,这不是自己抓着它爬上悬崖的那根丝绳吗?
这根丝绳为会到了他的身上。
无情缓缓地抬起头,这才发现绳子的另一端,也就是着铁爪的另一端正被一只
手紧紧地抓着。
这是一只勃筋暴起的手,像他的脚一样细长而瘦小,可是不同于那双脚的,这
只手虽然细瘦,却显得苍劲而有力。
难道………难道………无情又抬眼看了看那只紧紧抓着铁爪的手,心中忽然明
白了,他原来以为那铁爪会勾到什么凸起的东西,却原来被面前的这个人抓住了。
无情继续扬头,他终于看到了一张脸,一张虽然瘦削却并不难看的脸,非但不
难看,简直可以说是很耐看,很好看,任何一个男人如果拥有了这样的一张脸,都
会为此而感到骄傲的。
不过,这人眼中的神情与他的相貌很不相称。
冷漠,极度的冷漠。
他那冷漠的目光让人感到他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在意,似乎世间的所有事情都与
他毫无关系。
他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的手里为什么会握着这丝绳?
凭着无情的聪明,却怎么也想不出这人的来意,既然他是那么的冷漠,为何又
要抓住他的铁爪呢?难道是想拉他上来?想救他?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无情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也就不去想它,他是个聪明人,不愿
将自己的精力花在这徒劳的想象中。
他向来只喜欢采取那种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无情从容地站起来,拍身上的灰尘,微微一笑,道:“你是谁?”
那人也冲他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无情微微欠了欠身,忽然冷冷地道:“你救了我。”
那人道:‘我并没有要你谢我。“
无情大笑了几声,猛地拉下脸色来,冷若寒冰地道:“我说过要谢你吗?”
那人没想到无情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的脸呆了一下,
道:“难道你不想谢我?”
无情摇了摇头,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跳下去吗?”
那人茫然地摇了摇头。
无情道:“因为我不想欠别人的情,你现在救了我,却让我欠了你的情。”
那人脸上一片木然,道:“看来你现在应该恨我恨得要死啦?”
无情背过了脸去,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道:“难道不应该吗?”
那人愣了半晌,叹了口气道:“果然名不虚传,你的人就与你的名字一样冷血
而又无情!”
说着,他居然大笑了起来。
他的这一声笑,将无情反倒笑愣了。
无情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人,听着那人的笑声,一直等到笑声停止,
这才升口问道:“你为什么要笑?
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摇了摇头,道:“有关你的差不多事情我都知道,你叫无情,你的师姐叫
无心,对吗?…
无情的心中又是一愣,原本那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已感到惊奇,他虽然在江湖
上杀了不少的高手,也算是小有名气,可是别人却从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杀过
人后从来就没有留下名字的习惯。
然而,对面原这个男人,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呢?
不但是他名字,还是无心的名字,这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人冲着他微微一笑,那微笑看起来很诚恳,足以融化他脸上的所有冷漠,微
笑之后,他说道:“你感到很奇怪,是不是?”
无情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到了此刻,他又能说些什么呢?现在,如果他想
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只有从这人的口中得出结论。
无情看着那人,似乎在等着那人说出原因来。
那人果然开口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大失所望。
“我想现在还是不告诉你的好,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相信。”
立时,无情有了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不过,多年的训练对他很有益,使他的喜怒向来不显于脸上,虽然他的心中狂
怒,可是从表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皱了一下眉头,淡淡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那人抬起了头,看了看无情一眼,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了他,你就会
明白这其中的一切的。”
无情又是一愣,见一个人?他是谁?难道这人会认识他吗?这人一定是认识他
的,否则这人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可是,要带无情去见他的这人又是谁呢?在这种地方,这人又会认识谁呢?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跟着这人走,无情并不怕那人会耍什么诡计。
他一点也不怕,那人既然会救他,也就是说他不希望自己死,既是这样,他便
决不会害自己。
直到此刻,无情才真正开始注意那人的穿着,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衣,紧身
衣勒出了他那瘦长的身材,虽然瘦,却丝毫没有显示出他的弱。
说来也奇怪得很,他很瘦长的身材竟向外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
无情跟在黑衣人的身后,不再多说话,只是默默无言地走着,看着。
路,是下山的路。
不知怎的,无情对这座山竟然有些留恋,他总觉得这山上曾有过他无数的影子,
可是这些影子究竟是什么呢?他不清楚。
影子终究是影子,看不见也摸不着,就像一团雾,,模模糊糊地挡在无情的面
前,无论他怎么挥也挥不去。
无情暗暗地叹了口气,究竟要到何时,他才能拨开这团浓雾呢?
黑衣人的步子走得飞快,无情也丝毫不慢地跟着,他看这人的功夫也不弱,而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虽然他们的步子迈得飞快,但无情却觉得这山路无比的漫长。
也许这是因为这一路上,黑衣人自始至终都没与他说一句话的缘故。
无情并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他的另一面是相当活泼的,虽然他近年来都生活在
那与世隔绝的山谷里,但与世隔绝并没有隔断他未混的童心。
无情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黑衣人的年龄并没有多大,而且绝对比他小,他忽
然想起当他从崖下上来时,第一眼看到他时的神情,特别是那目光,那冷得如同冰
冻的目光,他
想不通,这样一个年轻的人,为何会有如此深这,如此冷漠的目光。
无情微微笑了笑,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那黑衣少年不再与他斗嘴,只冷冷地道:“你去了便知道了。”
说完这句,他又紧紧地闭住了嘴。
无情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说了,他只得重新闭上了嘴,既然别人
不愿理他,他总不至于逼别人说话。
下了山,山下有一个小镇,一个热闹而又平凡的小镇。
小镇上什么都有,卖菜的,打铁的,卖小玩意儿的……
……各行各业,总之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买这买那。
人群中,不时传来搏笑声,打闹声,和呛喝声………
黑衣人走在人群中,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的停留,似乎走在无人之地一样。
无情跟在他的身后,也没有注意周围的事物,他来到这世上时日已久,这些事
物已不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正走着,忽然侧前方传来一声呛喝,无情浑身一震,目光立时被这一声喝吸引
了过去——一其实这一声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发出这一声喝的人是一个普普
通通,平平凡凡的人。
这个人也是个生意人,一个靠打把式卖艺为生的生意人。
吸引无情目光的并不是这个人,也不是这人的声音,无情并不认识这个人,更
没有听过他的声音。
这人的声音就像一只敲破了的锣,由于多年辛苦的卖艺生活,使他的嗓子变嘶
哑而难听。
无情是会对这样的声音感兴趣的,可是究竟是什么在吸引无情呢?
吸引无情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卖艺人口中吐出的呛喝的话语。
无情觉得似乎他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的,一种似曾听过的感觉涌上了他和心头,
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无情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悄悄背着大人
来到小镇上。
在镇上,他们看到了一堆人围着一个很大的场子。
出于好奇,他们也挤了进去。
场子里,有三个人,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
他们正在向围观的众人显示他们的武功。
那个小男孩出于调皮,走到场子里和那个女人比试武
功,结果,他让那个在练一些花拳绣的女人出了个大丑。
那三个人为了报复达两个孩子,合力对两个孩子进行围攻,结果将这两个孩子
抓了起来。
这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一个身材奇瘦,声音特别奇怪的黑衣人,他虽然救了
这两个孩子,却近似残酷地惩罚了那三个人。
之后,他要带那个小男孩去治伤,怀着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男孩不肯跟他去,于是,那黑衣人便要用强。
正在这时,又来了三个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两个男人一个年轻,一个
年长,那个女人看起来年纪也很轻。
那个年长的男人武功很高,看起来很威严,很高大。
而那个年轻的男人,他的身材修长,面貌英俊,和那个年轻而貌美的女子似乎
是一对夫妇。
那个年长的男人击退了那个黑衣人,他将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带回了家里……
……
无情想再往下想,忽然一声声音从他的身边冒了出来:“你在这里呆愣着干什
么,快点走呀!”
无情抬起头,那个少年黑衣人正站在他的面前,他愣了愣,不知何时,他的脚
步已停住了,正停在那个打把式卖艺人的场地前面,而他的眼下也正瞧着那个场面
出神。
不过这时,黑衣人的身影已遮住了他的神线,他已看不到那个场子,自然,因
为这个声音的突然介人,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无情还想往下想,却怎么也想不起下面的情景了。
冥冥中,他总觉得下面会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了,但究竟是什么事,他却一
点也想不起来了。
这些突来的思绪,使他脑子里的浓雾悄悄拨开了一些。
可是雾怒始终还很深,始终还在他的脑中挡着他的思绪。
无情狠狠地瞪了这个黑衣人一眼,没有说话。
他本以为黑衣人会转过身去自顾自地继续走下去,哪知黑衣人居然张口间他道
:“你在想什么?什么触动了你的心事?”
无情有点惊奇地看着黑衣人,好象发现了什么让他惊奇的事一样。
他从未想过从黑衣人的口中居然会问样的话来,虽然,这只是一句极为普通,
极为寻常的关怀话语,可是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从黑衣人的口中说出。
黑衣人已发觉了无情在惊奇地看着他,神色变得有些不
自然,瞬间他沉下了脸,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无情摇了摇头,笑了笑,又低下了头去,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少年黑衣人已
转过了身去,他又迈开了步子。
无情转过眼,又向那个卖艺的场子看了看,终于跟着黑衣人走去。
可是,他的脑子却没有停止思考,他还在想着刚刚猛然想起的事情,他很奇怪
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样的事?
难道他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吗?为什么他竟连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可是没有印象这件事,这种情景又是从何处而来的呢?
那事情中的小男孩是谁?小女孩又是谁?那个黑衣人是谁?那个来救他们的两
男一女又是谁呢?“
无情知道,他记忆的瞬间既已过去,就不会再有,就不会再想起什么来了,除
非再碰到什么料想不到的意外。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样的意外不大可能会发生了。
无情一直对自己的身世怀疑不已,他的身世在他的脑中可以说是个空白。
他认为今天脑子里所浮现的情景一定与他的身世有关。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过去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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